今日的小郎君们却真没几个是贫家出身。”
来了足足三十人,赌坊伙计偷偷比手势,其中甚至有两个讲一口江淮官话。
“您且慢看,今天这一场,里头可有的是算计。”挨个收过郎君们的红纸,落针可闻的冰人馆里,千雪将三十张写着八字的字条送上主位。
迟非晚的生辰自然不会当场揭示,众目睽睽之下,邹黎请迟叙白逐张验看:“有劳迟七娘子筛选。”红纸偏硬,翻动间脆生生地发出响声,邹黎看到,被迟叙白放到右手边的字条竞然为数不少。
“怎么样?怎么样?”
不是所有看客都挤进了冰人馆,围在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大部分闲人是靠听前排传来的话吃瓜。“三十去十四。”
新鲜消息热腾腾地散开:“八字相符的还剩十六个。”十六个?!
听到这个数字,众人都是一愣。
命数哪里是这样好配的,更别提一轮挑下来,闻讯而来的郎君们竟然少了不到一半。
纷纷意识到里面的猫腻,围观群众们骚动着像是滚开的沸水。
没想到剧情贴脸开大,不少准备看一会儿就走的也拎了个小马扎坐下。听着周围人喊来赌坊伙计下注,热火朝天地研究着谁能留到最后谁又不能,索性.事不关己只是寻个乐子,楠德堂外倒是比现场更多出几分喜气。怎么会剩下这么多人?
下意识看了看主位上的邹黎,林泉明显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个走向。
若水与他的交情应该没有几人知道,林泉的信心猛然塌了一半,如此说来,除他之外的十五人,恐怕身后个个都站着迟家旁系的影子。
怎么会这样?端正守在原地,主意正心跳如鼓。本以为八字就能替他挡下绝大多数对手,谁料到.…谁料到为了少家主之位,迟氏旁支竟连遮掩都懒得遮掩?邹黎也是一脸讶异,看着神色不像作假,林泉一时间也拿不准她究竞知不知情。
也许那口晚上他不该心急火燎找人,林泉惊急之下甚至后悔起之前的举动。邹黎见他忽从暗处现身,大约他瞧起来太不像个清白郎君了,对方的表情明显带着许多戒备。何况邹黎并未和他承诺过什么,一直到选夫开始,林泉都没寻到机会与她单独说上几句话。
邹宅看着平平无奇却硬是接近不了,而邹黎本人也再没被林泉拦住过。
这可如何是好,林泉指尖发冷,都怪他太过自信,满以为自己一定中选,为了少对上几个竞争者,他还拜托若水告诉迟氏,冲喜一事,即使公开选人,也不好给少家主一口气纳上四五个夫郎。
“三人最多。”
一甩拂尘,若水仙风道骨:“须知阴阳调和,一昧想着引生气冲喜却不顾平衡,只怕反而有损少家主康健。”当初还埋怨若水没说只取一人,林泉额头隐隐冒汗,如今这架势,他之前的算盘恐怕要全数落空了重来。别慌,瞥一眼脸色变白的主意正,想着自己打探到的情报,邹黎示意万柳进行下一项。
“男子四德,容貌为先。”
十六人重新分了四排站好,每人面前架上香胰、清水,万柳声口清晰:“还请郎君们净面。”今日流程全是迟家同意过的,眼瞧迟叙白没有叫停的意思,或先或后,待选的十六人都把面部慢慢洗净。“长姐久病沉疴,"迟七娘子走下主位,“今日不论选中几人,进了我迟家家门,也都是要去侍执巾栉,照料妻主的。”
她点了几人:“洗下的脂水这样涨腻,怎么,你们一门心思只想着皮囊之事,只顾着耍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吗?”
洗面水脏污的一概不要,迟叙白皱眉,十六人就此减至十二人。
至于这些素面朝天的.……迟叙白在林泉身前停下。他是哪个迟家人派来的?回忆一番,迟七娘子却发现林泉背后似乎并无势力。
“把脸抬起来。”
莫非这是个相对干净的?
漫想着,迟叙白的目光像刀片一样刮过林泉。长得也不错,迟叙白点头,这样湿漉漉地瞧着,对方漂亮中还透着几分可怜。
找不出把柄,往后走去,迟七娘子暂时放过主意正。这方法果然有效,看着林泉再度低头,露出一点狡黠的笑意,邹黎撸了撸怀里的雪白猫咪。
洁面一步,既是给迟叙白借口、让她名正言顺清掉几个暗桩,于林泉而言,打湿碎发的清水也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他一一
林泉的五官虽然佚丽,组合在一起却总让人觉得颇富心机。
但水珠却会有效转移迟叙白的注意力,让她对林泉的第一印象不会全部集中在对方的面部细节,譬如方才,打湿的小猫咪绝对引起了迟七娘子一瞬间的好感。进而使主意正险险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