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见上一面就好了,阿阮忍不住脸红,说书娘子不是常讲类似的话本吗?

说是某个显贵娘子在元宵集市上遇到一个戴着半张兔妖面具的小郎君,双方擦肩时惊鸿一瞥,看见对方露出的小巧下巴而后念念不忘,直到后来某日张罗着成婚,娘子原本对母父的安排不甚满意,没想到洞房花烛夜却意外发现,哎——

这不就是她当初看中的人吗?

阿阮欲盖弥彰地挡了挡脸。

……不知道妻主今日几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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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乱做些花花架子!”

闭目养神,程婆子听着找上门的王冰人抱怨。

“程老娘子,”王冰人的眉毛快要吊成一个八字,“听说楠德堂昨日一场联谊就促成了三对儿,去的郎君们又都有家人跟着,听说有的亲家直接在楠德堂里就地见上面了!”

“您倒是给个章程?”

王冰人讲得口干舌燥也没碗茶喝,一壁在心里骂程婆子倚老卖老,仗着早些年攒下些好名声就不管旁人死活,一壁又得捧着对方,指望程婆子出面主动和楠德堂碰一碰,万一程婆子胜了,剩下的小媒人也好跟着沾光喝汤。

都说人老成精,对方这点小九九,程婆子心知肚明。

“老婆子我能有甚么章程。”没见到好处,程婆子才不愿如了这人的意:“一下子牵了三根红线,那是人家邹娘子的本事。”

眼瞧着邹黎有主意有靠山,程婆子一掀眼皮,又是州牧写匾又是大将军上门,要是没点利益催着,她何必不长眼地冲撞过去?

……

“怎么样怎么样?”

王冰人刚一出程婆子家门,三四个等在外头的媒人便围了过来。

“白搭,”王冰人直摇头,“我看程婆子这边是走不通了,明摆着朝咱们要银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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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堂主。”

邹黎正在柜台后记录着昨日的联谊情况,隔壁香脂店的管事娘子却寻了个空档找了过来。

互相客套几句,邹黎便等着听对方来意。

“肯定又是个想来参加联谊的娘子。”洒扫二楼栏杆旁边的小凳,千雪一边留意雅间里的状况,一边和万柳讲小话。

昨日一对娘子郎君彼此有意,现下雅间里坐着的便是双方的母父亲戚。

万柳的耳朵动了动:“你猜错了。管事娘子是在说,‘我家中尚有一兄弟,半年前许了人家,谁想到还没过门,谈好的娘子便上了战场’。”

千雪沉默一阵。

青州地处边塞,青州大营更是和敌人维持着三月一小打,半年一大打的交战频率。

许好的军娘刚没了就迫不及待要寻下家,千雪嘴上不说,脸上的表情却不太好看。

她和万柳原本也是编入营队的兵卒,意外被将官挑中,先让她们做了随身兵侍,后来又被分拨去做了暗探。

千雪知道她二人算得上幸运,不说远的,就说十天半月前城中那场细作作乱,就有几位她认识的军娘受了不轻的伤。

也是没办法,万柳听着楼下的交谈:“管事娘子的兄弟虚岁已经二十了。”

啊,千雪的眼神略有松动,那是得着急了。

《阴阳注》有云,“夫男子,年摽梅而阳最盛。”

意思是说男子在二十岁左右最能帮助妻主阴阳相合,若是为了给女儿娶夫孕女,大部分人家不会选择年纪过大的男子。

郎君的年纪就像墙根的牵牛花一样,你看着他十六七的时候尚且有些早,殊不知十八十九若是定不出人家,转眼磨蹭到了二十岁,便是给比他年纪大了一两轮的娘子做填房,那都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万柳瞥一眼月姥像左侧回廊的第三个隔间。这样比起来,哑郎的命倒确实好。

母父不在了却被邹娘子捡回家里,如今又能扮作女子待在雅间,虽说只是换了个地方做针线,但这可比成天守在小宅子里缠线团舒服得多。

更别说贺兰大将军还会时不时派人过来喂猫。

——不知道那些对着将军府摩拳擦掌的郎君们会眼热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