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他脸上的牙印必须与我无关!”指日发誓,邹黎在白猫深奥的眼神中擦净嘴边的口水。

“这肯定是枕头硌的!”

心想身上的睡衣沾了口水埋汰了得洗了,邹黎一本正经地下床穿鞋:“早就说这里的枕头设计不合理,一个个不是木头的就是瓷的,谁家的铁脑勺受得了?”

“……”

你说是就是吧,嘬了嘬空气,2023假装屋子里从来都没有邹黎特意买回来的棉花枕头。

“或者是你,”邹黎一伸手指把白猫怼得脊背后拱,“你都能坐在我身上硬把人压醒,半夜馋肉了咬人也很正常。”

它完全能理解宿主的心情,2023晃了晃脖子上的银牌牌:“但不是说好了要把我当成祥ray?”

“那就还是他自己弄出来的,”邹黎对着镜子把自己打理得妥妥帖帖,“你说的对,想要做大做强就必须有点奇特之处,昔有卖草鞋的斩白蛇起义,今有我邹冰人抱猫说媒。”

走,捉住2023往胳膊上一挎,邹黎义正辞严推开房门,上工!精神饱满干劲十足,好好谋划一番段芩托付的事,她一定是全家醒得最早的顶梁柱——

邹娘子起了?掀开厨房门口的布帘,哑郎端来一盖帘新蒸好的热乎大包子。

锅里还有汤,哑郎指了下咕嘟咕嘟煮着东西的土灶,洗脸的热水也烧好了,棉布巾子已经浸在里面,邹娘子拿起来就能洗漱抹脸。

家里有个田螺郎君原来是这感觉,饭喂到嘴边,邹黎美滋滋飘飘然拿碗喝汤。起来就有人准备好一切不说,院子里更是干净得连片落叶都瞧不见。

筋道的面疙瘩在邹黎的嘴中打了个旋,除了没有西红柿从中加持,这碗咸咸香香的蛋花珍珠汤比邹黎原来常吃的一家做得还要好。

桓燕的娘子们平常都在过什么舒坦日子,邹黎一口珍珠汤一口猪肉白菜馅包子,眼见宁音小蜜蜂一样四处打理杂事,让她目光所及之处都干干净净的不说,成排晒着的萝卜干和角落里站着的腌鸭蛋坛子更是预示着邹黎马上要过上有小咸菜就粥的爽利生活。

她哭死,宁音甚至给新买回来的小狗崽也单独做了饭。

姥天,邹黎一边感慨一边把碗里最后一点汤底扒拉进嘴,她当时只是随口一提说狗狗最好别和人吃一样的东西,要清淡,要少盐少油,谁想到宁音真的专门剁碎了一盆子的鸡骨头。

咦惹,邹黎明明筷子都没放下过却又饿了,那拆下来的鸡肉岂不是摆明了要给她做饭吃?

“哎哎哎……屋子里先不用打扫。”差点被呛到,邹黎连忙摆手制止宁音进屋拿衣服洗的动作:“小昭还没起,他……”

不对啊,邹黎话说一半自己都觉得荒谬,小昭凭什么不起,宁音一天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鸡晚闷头干活,更别提她都为了即将来临的第一单冰人生意整装起床,小昭凭什么呼呼睡到日上三竿太阳晒屁股,她昨天晚上可只是啃他没有日他。

恶俗啊,白猫露出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啃完脸转头不认账,睡够觉立刻提裤子走人,吃饱饭马上——

邹黎笑眯眯捏住2023的后颈皮。

“今天可能有人上门。”一巴掌拍醒小昭,邹黎嘱咐宁音:“我就不陪你们出去了。碎银放在这个小布兜里,你带小昭去医馆扎针时别忘了带。”

回来看到什么东西想买也可以买,想走远一点多逛逛也不打紧,邹黎辨认一番宁音的比划,他说他想送完小昭回来就去打枣?

“你是说城外的断马坡?”邹黎想了想:“一去一回要花上些时间,那你注意安全。”

她可没有馋红枣炖鸡。

“敢问……这位可是邹冰人?”

邹黎正站在门口目送一哑一呆两只猫猫背着小包袱往医馆走,一道略有沙哑的年轻女声便在她身后响起。

见到邹黎之前,陆随原本没抱多少指望。

段芩昨晚找她,一进门便是藏不住的喜色:“陆二,你猜我方才见到了谁?”

“你说有官媒到了青州城?”陆随乍一听还以为段芩在拿她寻开心:“官媒倒不少见,只是鲜少有人来边地。”

中原和江南都是富丽堂皇的锦绣堆,那里权势者众,豪奢人家也多,哪里像青州边陲,虽然也有马队同蛮族通商,到底不比腹地稳当。

就连她自己,陆随合上书卷,不也是想着凭借科考一举冲天,好去那真正的繁华地界施展抱负么?

“照你这么说是有些奇怪,”段芩不见外地捡了个地方坐下,“可我都同人说好了,你去见见总归不亏。”

再说,陆随的事早晚也要解决。

“当初闹得那样难看,要我说你们就此断了也没什么不好。”可她这好友偏生是个情种,段芩叹气:“你也别嫌邹娘子面生,若不是她初来乍到不清楚其中渊源,我也没那么容易就说动人家见你。”

陆随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