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便都小了下去。杨啸伸着脖子看,见两人面对面在说着什么,倒没有抓头发打一架的意思。
于是他继续窝在树上,就不过去凑热闹了。直至彼此距离一步之遥,魏如青小声问:“没人跟着你吧?”
孙君华有些紧张,摇摇头:“没有。春香帮我打了掩护。”
魏如青这边一出齐府,孙君华的眼线便回去报给了她,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到了阿兰这里。
魏如青:“四皇子那边,如今是何反应?”孙君华面露忧愁:“四皇子明明白白地说,他想要定我。我爹想要同意,可我娘没同意,这回跟他闹得凶,反正…就这么拖着。”
魏如青:“你娘知道了?”
孙君华叹气:“哪里瞒得过她。”
话到此处,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江宗平的事料理清楚了,可接下来怎么办,她们人都没有头绪。单凭她们很难接近四皇子,又如何使得上劲儿。两人就这么默默地烧着纸。
许久,魏如青打破沉默:“我琢磨了好多天,都不知道要如何与一个皇子斗。不过,倒想起宁王谋反的案子,当今圣上疑心甚重,你说,我们若能诱他反”孙君华眼睛亮起:“你的意思是,借圣上的手……”以小博大,势必要借势借刀,她们要干一件疯狂的事,必然会有一些疯狂的设想。
在阿兰墓前说了许久话,临别,魏如青瞧着她的脸:“二姑娘近来消瘦许多,万望爱惜自个儿。”孙君华点点:“嗯,姐姐也是。"扭头再看一眼墓碑,“阿兰会在地下保佑我们顺利的。”
魏如青:“不,我倒希望她什么都不记得。只无忧无虑,自己玩开心就好。”
杨啸蹲在树上,听不见两个女人说了些什么,没一会儿,见两人突然有了肢体冲突,竟互相推操起来。可还没等他跳下树,魏娘子已扭头走开,剩孙二姑娘还在原地骂。
还好还好,没扯掉一地头发,不然他回去可不好跟首尊大人交代。
魏如青走到树下,抬头,脸上还带着余怒:“下来啊,你想在上面过年?”
夫人好凶!怪不得大人头疼。
杨啸纵身一跳,嘿嘿傻笑:“夫人没叫下来,我这老实人不敢下来嘛。”
回去的路上,马车竞堵在了城门口。
城里好一派沸反盈天,敲锣打鼓的,震得人耳朵发麻。魏如青听到这热闹声,忍不住掀开窗帘往外瞧,见街上人人喜笑颜开,手舞足蹈,激动得说着什么,街边的商户更是陆陆续续地挂起了红灯笼。
正犯疑惑呢,又见有人竞顶着狮头窜到街上,欢天喜地地舞起来。随着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响起,这热闹又上了一层,可比过年还喜庆。
“这是出了什么大喜事儿么?”
杨啸随手抓住个老汉问。
对方高兴得嘴都磕巴了:“打完仗了啊!刚刚传出来的好消息,朝廷不会再强征粮啦,咱们吃得饱啦!”杨啸:“真打完啦!”
老汉:“打完啦!就刚刚,先锋官打这城门口穿过去,进宫面圣去了…不晓得谁传的消息出来,反正都说大军不日就要班师回朝,八年了啊!我儿子都死了俩!”老汉说着这个,眼泪花儿都飞出来了。
十年前起,北边就时有外敌进犯,这仗断断续续打了八年,死伤颇为惨重。直到一年前换了主将,重整了士气,反杀上大漠……
魏如青听到这样的消息,岂有不开心的,可待放下车帘子,脸上的笑容却又黯淡下去。
可惜小姑姑没有等到胜利,也没有等到她的良人。她抚摸着手腕上的银镯子,想着,过阵子去那人旧居瞧瞧,若那人真没能活着回来,这镯子她就开棺放回去,让它好好陪着小姑姑。
攻破北境是天大的喜事,就连齐靖也连日忙了起来。于是一连两日魏如青都没看到他。
她乐得自在,挑了些耐寒的花种子,在院子里种下。心儿那小姑娘做事伶俐,帮着翻土打水,一下午就忙活完了。
“光秃秃的,还要等好久才能冒出点绿色。“魏如青可惜道。
多好的院子啊,除了种了棵海棠,居然别无生机。马婆子在旁边笑道:“前不久大人才叫人种了满院子花呢,杨啸那小子还亲自过问来着,可也不知为何,突然有一天大人就叫把花都铲了。”
魏如青吃惊:“铲掉?为何?”
马婆子摇头:“可不清楚,铲得干干净净的,连根儿都刨了。”
魏如青抽抽嘴角,呵呵冷笑了声:“他向来就这么阴晴不定,鬼知道谁惹了他吧。”
擦擦手,“我如今种了花,他若再喊给我铲了,我就把他铲了!”
马婆子捂嘴笑:“那是,大人对夫人没得说,哪里舍得坏了您的花。”
魏如青没开玩笑,她就是要种花的,齐靖若再敢坏她的兴致,她真能拿着铲子跟他打一架。
种下去的种子还没出苗,某一天的早上,她推开门,却看见了满眼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