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解释倒是出乎意料。
因为宋元安体虚畏寒,她的寝室地炉烧得比别的屋子要热很多,侍女近身侍奉也都只需要穿薄衫,她昨夜度量适宜连书晏的温度,只给他备了两张薄被,本以为足够他御寒,结果居然把他冷得要来钻自己的被窝。
“看来,是我疏忽了。”
宋元安平缓下心绪,她拨了下耳垂,散散热。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好歹身为女子,居然被个男人吓到,着实有些丢脸。
为了找回些面子来,她挺起胸膛,盯着连书晏,威慑道:“不过,郎君,你不害怕吗?”
连书晏已经不是楚国的国君了,宋元安还没想好怎么称呼他,干脆直接唤他一声“郎君”。
“殿下觉得我应该怕什么?”
宋元安抬了抬下巴:“我可是个女人。”
男女有别,连书晏这样直接爬上女人的床,就不怕自己占他便宜,或者把他怎么样吗?
连书晏歪了下脑袋,揉碎的光在他眼底浮动。
随后,他笑了,好似絮风吹动春水,涟漪一圈圈荡漾开来,“也是曾经差点成为我妻子的女人。”
宋元安一时哑声。
他起身下榻,替宋元安卷起床帘,外面明丽的阳光透过窗扉,照了进来,他逆光望向宋元安,目光出乎意料的温柔:“殿下,我们楚国男子,不在意这些的。”
……
宋元安轻轻拉了下垂落在床幔边的银线,牵动屋檐外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声音。
侍女们知晓宋元安起了,不多时,捧着温水走进来,侍奉宋元安洗漱。
这本是最平常的差事,但是今日屋里却多了一位主子。
侍女们捧水进出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地瞥向那个连书晏的那个方向,表情变得微妙,脸上也开始浮现红晕。
宋元安注意到这点,心想她带回来的这个,可真是稀罕的招人精。
……
洗漱完毕后,侍女把早膳都端了上来。
为了迎合宋元安的身体,桌上摆着的只有淡得不能再淡的米粥,比寻常人家的吃食还要简单,一点也不像是公主吃的。
宋元安看着食案对面的连书晏,想起来自己忘记让人给连书晏另外准备早膳了,难为他跟自己吃一样的东西。
她平时清淡习惯了,他恐怕会难以下咽。
不过连书晏倒是吃得很欢快,小口小口地咬着勺子,往嘴里送着粥,好似一只温顺的仓鼠。
宋元安几次欲言又止,才开口道:“其实……”
听见宋元安说话,连书晏立刻放下勺子,双手交错放在膝前,乖巧地抬眼望过来。
“其实你不需要这么拘束。”
这也是宋元安想要说的点,“以后,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就好了。”
虽然她的小小皇女府不能和建康城的巍峨皇宫相比,但保他一世衣食无忧还是足够的。
宋元安温和地目光落在他身上,“我已经派人向母皇递了奏折,要你做我的侧室夫君,以后,你就是府中的主子,西苑的房子我已经让人打扫出来,今天你应该就能搬过去那边住。”
“侧室?”连书晏的眸子闪了一下,幽暗不明。
这个身份,显得宋元安带他回府,用意居心不良。
“不是,别误会。”
宋元安连忙辩解道,“我没有乘你之危的意思,我既然把你接回来,总要给你一个身份,不能让你做府中的奴才,何况,有了名分,我才能把你留在府上。”
如果只是奴仆的话,以连书晏美貌姿色,会遭到很多人惦记。
在洛阳城,贵女间买卖互赠男奴是很寻常的事情,若施以威逼,宋元安没有把握能够护住一个貌美的奴隶。
但倘若是她以侧室的身份将连书晏纳入府中,那连书晏就是上了皇家玉碟的皇女夫,别人想要他,就是挑衅皇室,得掂量掂量,看看她有没有本事冒犯女帝君威。
宋元安深思熟虑后,认为这个身份最适合她把连书晏留在身边。
不然,让他落在其他贵族女子手里,或者和其他俘虏一起被送进罪奴司……宋元安不敢想,他会遭遇什么。
洛京最权势滔天的那群纨绔贵女的秉性,宋元安是清楚的。
“请你相信我,我对郎君没有恶意,我将你带回府,是为报答两年前郎君救命之恩,这个身份只是为你今后方便行事,你我不过是假夫妻,我敢发誓,今后只要我还活着一日,必然会护郎君周全。”
说着,宋元安话锋一转,“只不过,郎君既然入了我的府邸,也要约法三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得提前和郎君说清楚。”
侍女们见两人都不吃了,过来把桌上的冰裂纹小碗收走,轻手轻脚地出去,给两人留下说话的空间。
连书晏目光沉了沉:“殿下,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