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2 / 3)

她究竟想要在庆功宴上做什么?

女帝正托腮,眼眸深邃,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时辰差不多了,女帝宋寒山握着酒盏起身,身侧的国师上前扶她,她却挥袖让他退下,举杯邀着群臣道:“良辰美景,若是只怎样饮用美酒,赏用一些丝竹歌舞,未免有些单调。”

女帝身侧的女官走下丹陛,拍了拍手掌,清脆的掌声随着丝竹的节奏地在殿内回荡。

紧随其后的,是一阵叮铃铃的声音。

好似金玉碰撞发出的声响,从大门外传来。

叮铃铃……

叮铃铃……

清越的声音宛如银铃,清风拂面,将人酒意散去一半。不明所以的臣子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往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

男人。

准确的说,是一群的男人。

身着青色衣衫,手脚皆戴着锁链的几十个男子被持戟的武士驱赶着朝殿内走来。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低眉敛目,看不清表情,乌发垂落,青色的衣摆飘动,如游鱼般,缓缓来到每个贵女的身边。

教坊司的琴师们应景地把宫乐奏得愈发欢快,琴声幽远绵长,歌舞不歇,错落的水袖在空中飞扬。

大魏的贵族女人玩乐,怎么少得了男子?

本以为宫宴端庄严肃,却没想到女帝如此善解人意,在坐的贵族女子,见到这些男子的出现,无不变得兴奋起来。

就连部分没有离席的贵族少年们,此时也露出了新奇的目光,只有少数几个已婚的男眷,有些不放心地盯着自己的妻女。

女帝饮下一杯美酒,“这些可是旧日楚都的贵人,两年前我魏国使臣入楚谈和,也就是这些楚国人,指着我朝使臣说我朝女子没有风情,诸卿今日倒要和孤品一品,看看他们楚国男子风情又何在,是否能伺候好女人!”

此言一出,在坐众人可都算是明白了。

女帝这哪是是善解人意,这活脱脱就是记仇呀!

魏楚之间的梁子自魏国建立之初就已经结下了。自魏立国统一江北起,魏楚分别占据长江南北,天下各半壁江山,划江而治。

楚国忌惮魏国占据江北之险,魏国觊觎楚国大片膏腴之地。

百年间魏楚两国怀有一统天下之心的王侯将相大有人在,在楚国灭亡之前,南征北伐,魏楚在战场上交锋不下百遍。

两国互为世仇,不仅战场上打得你死我活,平日也没少拿对方阴阳怪气,玩嘴炮上的输出。

两年前,魏国南征失利,国内朝局又动荡,女帝不得已只好派使臣南下求和。

和魏国不同,楚国依然承袭旧制,历代男子当政,不知是出于轻视还是有意侮辱,在迎接魏国使臣的晚宴上,这些楚国的贵族男子竟然借着醉意,对魏国使臣动手动脚,使臣呵斥,他们却不以为然,还指着她们的鼻子骂她们魏国女子,身为女人却如此不解风情,不懂得讨好男人。

消息传回魏国,女帝大怒,当即取消和谈的打算,迅速解决完朝内乱党,御驾亲征,一雪前耻。

尊严,出自铁蹄之下。

昔日耀武扬威的楚国贵族,如今取代了布食添酒的宫奴,卑微地跪在魏国贵女们的食案边上。

宋元安惊诧地看了一眼宋澜。

这就是所谓的“礼物”?

宋澜冲她眨了眨眼睛。

“今日孤特意开了宫中酒窖,将先帝珍藏的百年香酿取出,诸位可尽情享用。”

说到“享用”二字,宋寒山的声音变得意味深长。

既然女帝都这么说了,在座众人也都不再拘束。喜好男色本是女子天性,洛京糜烂,贵族们更是对此道得心应手。

这些楚国男子出身高贵,自幼被精心养护,样貌差不到哪里去。宾客已经开有人按耐不住,开始对身边的青衣男侍动手动脚,勾着下巴挑着发丝,动不动还凑上去摸脸。

这些人何时受过这种屈辱?只是如今屈于人下,为了保命,除了忍耐,别无他法。

宫侍将酒窖里珍藏多年的佳酿捧上坐,跪坐在食案边上身着青衣的男子提着白瓷酒壶,战战兢兢地倒酒。

“贵人请用。”

宋元安身侧跪坐的是一个年轻很小的男童,看起来还不满十岁。

酒杯中涟漪荡漾,宋元安发现他的手指在颤抖,连带着他手腕上系着的铁链也发出细响。

他很害怕。

宋元安不饮酒,正想让他把酒杯放下,忽然对面传来一阵喧哗。

有位身着紫色官服的女子挥袖打落茶杯,盯着那张年纪稍大,已经有了皱纹的脸,败兴地道:“就凭你,也配给本小姐敬酒?”

她身侧的男子脸色陡然变得惨白,浑身失去力气瘫软在地上。

几乎同时,武士入殿,径直将那男子拖出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