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之庄城刚刚才遭受过危机的时候,他这样的智珠在握的姿态无疑能安抚人心。从一乘谷城冒死前来传达消息的足轻顿时放松了下来,双眼立刻就变得湿润,应下的声音里也带着细弱的颤抖,在应声的同时也飞快地退出了和室。
和室里只剩下不动行光与明智光秀。
明智光秀依旧没有趁着这种时机对不动行光发问。他一边听着从城墙那里不断传来的、下方一揆众的情况,一边在心里默默思考着什么,双眼无焦距地看着前方——直到终于传来一揆众被铁炮吓走,北之庄城暂时安全的消息。他才眨眨眼,圆睁的凤眼逐渐拾回了神采,将视线落在了不动行光的身上。
几乎是下意识的,不动行光移开了脸,掩饰一般嘟嘟囔囔地说着零碎的醉话。
“现在的这些事,也在你们的‘预知’之中吗?”
并没有在意不动行光似真似假的醉态,明智光秀只是平静地问道。
“什么预知啊……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动行光确实还不知道所谓的“预知”指代的是什么,被这样问道的时候还有些莫名其妙。但明智光秀并非真的想问这个问题,仅仅是抓紧时间打开话题。
比起具体的回答,不动行光竟然没有拒绝和他说话——这样超乎明智光秀预料的态度更让他在意一点。
果然对于不动行光而言,三郎十分重要,以至于有着相同脸孔、原本被厌恶的他也获得了优待吗?
纵使不合时宜,明智光秀也在这一刻由衷地觉得不动行光或许是刀剑付丧神中最适合贴身护卫三郎的人。性格如何暂且不论,至少比起其他有“使命”与“时之政府”作为枷锁的刀剑男士来,不动行光是完全的以三郎为中心。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他觉得高兴了。
“富田长繁起兵与一揆众响应,这件事你应当是知道的吧?”因为不动行光相较之前的软化,明智光秀也没有在意他堪称无礼的回答,继续温声道。
他这样温和的说话,再加上与三郎一样的嗓音,立刻又让不动行光想起了自己真正本体目前的拥有者。扎着高马尾的少年忿忿的将写着“甘”字的空酒瓶甩到地上,如同受到刺激的猫一样跳起来。但他的手才刚碰到刀柄,又像是碰到烙铁一样迅速地缩回去,最终只能对着明智光秀声厉内荏地喝道:“知道又怎么样!我才不会告诉你!!”
像是明智光秀这样的人,就算被时间溯行军消灭也没什么好可惜的!一旦本能寺之变的主谋不复存在,信长公就理所当然的能活得更久,跨出夺得天下的最后一步!
可就算这么想,对时间溯行军天然的厌恶之心也让不动行光完全没办法容忍这些人形的怪物出现在自己眼前。而真的放任时间溯行军去击杀明智光秀,这既是对他自己的侮辱,也是对明智光秀那张脸的侮辱。
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他是为什么会出现在明智光秀面前,看着这个人发号施令。他更不愿意去想,如果真的有时间溯行军攻破这里,他到底是会真的冷眼旁观,还是将这与本能寺时信长公的被袭对应起来、不顾自身地去拯救明智光秀。
——太没用了。
他就应该早早对明智光秀下手的。会因为长相的事情困扰、会为明智光秀身上偶尔会有的信长公的幻影而难以下手,这样的他,果然是一振相当没用的刀。
“我并无责怪你的意思。”明智光秀自然也看出了不动行光暴躁之下的迷茫与自责,但他并没有去深究——就算原本不是,在后天的磨炼以及面罩的保护下,他也变得十分擅长掩饰内心的想法。
他就这样安宁又镇定地对不动行光说着话。只要他不说,就少有能猜到他真正的想法、猜到他到底有没有将不动行光的异状放到心上。非要说的话,只有与自己交换了身份、保有同一个秘密的三郎面前,明智光秀才会变得坦诚——因此此刻,依不动行光的眼力完全看不穿明智光秀的内心。
这让有着紫色马尾的短刀男士简直憋屈到不行。
“富田长繁不足为惧,但是一向宗却很难将他们的影响力缩小——在你所预见的未来里,主公让一向宗俯首了吗?”
如果明智光秀要说什么其他的,不动行光还能维持那副凶狠的表象。但他现在就像全心全意为三郎考虑,问出的恰巧是让不动行光为之骄傲的、织田信长的成功,这让短刀男士不由得脱口而出:“那是当然的!信长公……信长公是相当厉害的……历史留名的角色。”
“——如果是这样的话。”明智光秀说道,“你们,要如何保证主公的战果呢?”
不动行光:“……??”
好像没有发现不动行光的疑惑,明智光秀继续说道:“时间溯行军针对主公,是想掠夺那份战果,将主公逼上绝路,这一点没错吧?既然是这样,你们想要如何去保护他?”
——将信长公逼上绝路的,不正是你明智光秀吗?
即使知道自1574年到本能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