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是不是?”
陶仁德颤颤巍巍站起来。
楚渊道:“朕最想邀请参加王城喜宴的,只有两人,一是南摩邪前辈,他为了救朕,至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还有一人,便是太傅大人。”
陶仁德躬身道:“还请皇上答应老臣。”
楚渊看着他:“太傅大人依旧执意不肯留下?”
陶仁德沉默。
“也罢。”楚渊叹气,“朕明日便下旨,差人送恩师回乡。”
陶仁德却道:“辞官之后,老臣还想在王城……多住几年,带带孙儿。”
楚渊愣了愣,旋即笑道:“好。”
“谢皇上。”陶仁德行礼,退出门时抹了把泪,却也未停下脚步。
片刻之后,段白月推门进来:“谈得如何?”
楚渊抱住他,将脸埋在胸前。
“哭了?”段白月拍拍他的背。
“太傅大人辞官了。”楚渊闷声道。
段白月顿了顿,轻声安慰:“一大把年纪,回乡养鸟种地也不错。”
“其实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楚渊抬起头,“父皇在临终时将我托付给了太傅大人,如今我却执意要与你成亲,既是有负父皇所托,便只有挂印辞官,才能勉强将此事了结。”
“心里不舒服?”段白月问。
“算不上。”楚渊道,“太傅答应留在王城,来和你我的喜酒。”
“这不挺好。”段白月握住他的手,“事情解决了,回去歇一阵子?昨晚就没怎么睡,今早又天不亮就起来。”
“你怎么也不问问我婆轮罗。”楚渊道。
“方才我在外头等你,恰好遇到温大人。”段白月道,“想将此事交给沈将军?”
“不一定,不过至少问问他的看法。”楚渊道,“千枫写了信去问鬼手神医,还有东海那头,我稍后也会送密函过去,先看看诸位前辈知不知道这伙婆轮罗。”
“云前辈?”段白月点头,“也对,潮崖不能白给。”
“一伙妖僧罢了,不足为惧怕。”楚渊道,“走吧,不提这个了,回去睡觉。”
“我背你?”段白月问。
楚渊悠哉趴在他背上,懒得理直气壮。
外头内侍原本已经备好轿子,却没料到王爷会背着皇上出来,只得赶忙将空轿子抬起来,远远跟在两人身后,只等传唤便上前伺候。
陶仁德辞官的事情,不多时便传得人尽皆知。下午时分,刘大炯拎着两坛老酒登门,强行将他从床上唤起来,非要到花园中喝一杯。
“你这又是发哪门子疯。”陶仁德心力交瘁。
刘大炯叹气:“你这一走,朝中还有谁能请我吃火烧。”
陶仁德吹胡子:“你这长吁短叹的,就在遗憾这个?”
“啊,不然呢。”刘大炯放下酒杯,“从此之后,你在家种花养孙子享清福,留我一人在朝中鞠躬尽瘁,还没火烧吃。”简直闻者流泪。
陶仁德闷声喝酒,着实不想再同此人说话。
第二日早朝,文武百官看着最前头骤然空出来的太傅之位,心里都是唏嘘,却也更加明白了几分,这皇上与西南府的亲事怕是结定了。
能在朝中混得如鱼得水,也没几个是傻子,既然局势已经如此,那还有何好争,不如当个闷声葫芦,只等着来年大婚便是。幸好现在太子候选人也有了,虽说是楚项之子,但自幼在西南府中长大,据说品行还挺周正。
三天后,数百封请柬被快马加鞭,昼夜不停送往全国各处与一众属国,将婚期定在了来年八月,是一年当中最好的时节。
秋末冬初,城外山林被霜叶层层浸染,段白月寻了块平整的大石头,让楚渊坐着休息——今日难得有空闲,两人便相约出城登山,一路流水潺潺红叶满天,连带着心情也轻松起来。
“吃不吃?”段白月递给他一捧豌豆大小的红色浆果,“酸的。”
楚渊原本已经伸出了手,听到后又背回去:“酸的不要。”
“这种小果子,酸了才有意思。”段白月丢进自己嘴里,“吃个好玩罢了,小时候师父经常拿这个骗瑶儿。”
“西南也有吗?”楚渊从他手中取了一个,用舌尖抿开,果真又酸又涩。
“这种小果子能爬藤,有块地就能长。”段白月道,“还能晒干了做点心。”
“西南府来书信了吗?”楚渊问。
“嗯,说师父还是老样子。”段白月将他抱进怀中,“不过总有一天会醒的,别担心。”
因为有了鬼手神医的药,这回便没有再将人埋进坟堆里,而是一直安放在后山冰室,派兵守着洞口,只盼哪一天便会像先前一样,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冲出来喊饿。
有心爱之人陪在身侧,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似乎刚回王城没多久,便已带了飘雪腊月。
沈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