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西南府教我认字那位夫子,简直就是天下第一的大好人。”被塞了虫也不生气,捏着丢掉继续之乎者也,从不发火,不会向父王告状,更不会管自己将来要娶谁。
“小时候我怕太傅大人,是因为功课不好会挨罚。”楚渊道,“初登基那阵,又担心他会被刘家拉拢或是暗杀,依旧整日提心吊胆。现在好不容易翅膀硬了,却又怕他会一气之下翘辫子。仔细想想,还真没有一刻能安心。”
段白月道:“这死老头……嘶,这位老人家,到底打算何时告老回乡?”
“不知道。”楚渊拎着他的耳朵乱摇,“或许要等你给我生个儿子。”
西南王态度诚恳:“我尽量。”
“皇上,王爷。”内侍在外头小心翼翼道,“该起驾去御书房了。”
“走吧。”楚渊捏起段白月的下巴,凑近亲了一下,“有难同当。”
“万一他真被我气死了呢?你又要生气。”段白月贫嘴,“夫妻本是同林鸟,嗯。”
“去准备个软轿。”楚渊也不理他,推开门道,“抬王爷过去。”
段白月:“……”
“是!”内侍赶紧答应,片刻之后,便传来一顶四周挂着纱幔的软轿,鹅黄柳绿紫系带,风吹一股香。
楚渊独自坐上銮驾,去了御书房。
内侍恭恭敬敬道:“王爷请。”
段白月道:“本王可以自己走过去。”
“王爷!”内侍齐齐跪地,大哭道,“还请王爷不要为难小人。”
段白月:“……”
段白月:“……”
段白月:“……”
于是全皇宫的人,便都看到了西南王坐在大软轿上,香气四溢被抬进了御书房。
院内诸位大人心情复杂,这是个什么情况。
段瑶原本正在房顶上纳凉,看到后也是目瞪口呆,他哥能不能不要这么丢人,西南府又不是穷乡僻壤小门小户,为何刚进宫便需要由别人挂着纱抬着走。
段白月一脸云淡风轻,抱拳向院中一干大人行礼,大步进了御书房。
楚渊下巴抵在龙案上,看着他吃吃闷声笑。
“晚上再收拾你。”段白月弹了一下他的脑门。
楚渊又笑了好一阵子,方才坐起来,让内侍依次将诸位大人宣了进来。
有了先前纷纷扬扬的传言,以及早上在城墙那一幕,众人都对皇上与西南王的关系心知肚明。此事自然不能不管,可暂时也轮不到自己管,毕竟先帝是将皇上托付给了陶刘两位大人。于是便也只是将手里的折子递上,很懂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此番南洋之战历时数年,虽说有太傅与一众大人暂代政务,可总有些事是要皇上亲自定夺,如此过了两个时辰,院中大人方才散去一小半。
叶瑾道:“陶大人可要先进去?”
陶仁德摇头:“老臣最后再去找皇上。”
“那也没必要一直守在院中,又闷。”温柳年也在一旁接话,“不如出去御花园散散心。”
陶仁德心里长叹,扶着柱子站起来,随他二人出了御书房,一路走到御花园,方才道:“九殿下,丞相大人,可是有话要同我说?”
“咳。”叶瑾向温柳年使个眼色,你先来。
温大人:“……”
前头传来一阵哄笑声,温柳年纳闷道:“似乎是屠前辈?”为何王爷会允许他进宫。
七八名年轻的楚军正围着屠不戒,一起说说笑笑往御林军的营房中走。其中一人名叫陶云,是陶仁德的孙子,此番也随大楚一道出海征战历练,并未享受任何特权,就是个编制末位的小兵卒。
“九殿下,丞相大人,陶大人。”那队楚军没料到会撞到旁人,赶忙噤声行礼,只有屠不戒还没反应过来,被陶云掐了一把,方才僵住笑容。
“你自己溜进来的?”段瑶也气喘吁吁赶到。
“没有没有。”屠不戒赶紧摇头。
陶云在一旁心虚道:“是我带屠大师进来的。”这一路屠不戒被塞到军营中,与大楚将士同吃同睡,他没什么心眼,又见过不少世面,能吹能侃,楚军还真挺喜欢。因此在进宫时,陶云也就答应带他进来见见世面,想着并不是什么大事,天黑再送出去便是。
陶仁德连连摇头,温柳年赶紧在旁圆场:“方才在说什么?听着挺热闹。”
“回丞相大人,我们在说南洋上的大船。”陶云道,“屠大师说他在迷路的时候,曾见过一艘红色的大船,一晃眼就消失在了云雾里。”
“红色?”叶瑾道,“在哪里看到的?”
“位置就不知道了,那船可真是大。”屠不戒道,“鲜红鲜红的,看着有些瘆人。”
“红色的大船,不会是婆轮罗吧?”陶仁德皱眉。
“咦?”温柳年道,“原来陶大人也听过这个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