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道:“胜大人如今在东京府担任御用挂,想必九条小姐见到他的机会比我等如今要多得多……”
话音未落,他就听到九条小姐哼笑了一声。
“不,”她说,“平时,我们并不敢接近胜大人——毕竟,听说那个人可是为了大局,能够把忠心可靠的部下派去送死的心硬之人呢。这样的手段,我们是比不过的。”
说完,她不再等对方的回复,就径直拉开了房门。
这个房间作为专门的供奉之间来说显得大了一些,和整座二条城一样都是和式的风格,地上铺着榻榻米,一张漂亮的漆木大案靠着正对着房门的那面墙摆放,案上正中摆着刀架——那柄传说中的“天下五剑”之一,三日月宗近,正摆在刀架上。
这个房间很显然每天都有仆人来细心地清扫,四处不见一丝灰尘,房间的四角都摆放着灯罩看上去整洁明亮的高脚灯,虽然外边已经夜幕降临,但室内的光线却并不差——足以让她看清那柄刀。
柳泉缓缓走到那张桌案前,盯着刀架上入鞘的那柄刀,看了很久。最后,她慢慢向着刀架伸出手去,右手的五指慢慢地合拢起来,握住了包裹着“三日月宗近”本体的刀鞘。
和“三日月宗近”响彻天下的名号似乎略有些出入,它的刀鞘居然是乌沉沉的,上面缠绕着的下绪也是乌沉沉的深色,十分低调。
她慢慢地握紧了刀鞘,将这柄刀连鞘一起拿起,拿到自己眼前,对着室内的烛光仔细观看。
这个时候的室内照明,只靠油灯和蜡烛,即使再好也称不上多么明亮。在这样的光线之下,即使她的视力非常好,也只能勉强辨认出刀鞘上的菊桐纹样。
她突然弯身跪坐了下去,使用正坐的姿态,双手握住这柄未出鞘的“天下五剑”,右手轻轻摩挲着深色的刀鞘,感到下绪的绳结滑过掌心时带起的粗糙感。
不知道坐了多久,她忽然动了动,改为左手持刀鞘部分、右手转而握住刀柄。同样是深色的柄卷在她的掌心里因为这个动作而摩擦了一下,有种异样的触感。她顿了一下,慢慢从鞘中抽出了这柄“三日月宗近”。
因为她的动作,这柄刀产生了一阵低微的嗡鸣声,闪着寒光的刀身一寸寸从深色的刀鞘之中显露出来,直到完全被抽出。
柳泉把刀鞘小心地放在膝边,右手将这柄出鞘的“三日月宗近”握住举至眼前。
没错,刀刃上著名的三日月形状的打除纹,以及那一处刃伤,都证实着它的身份。
究竟……怎样才能辨别出真假呢,其实柳泉也并不知道。
不过即使她知道,她也不可能在此当众揭穿这件事。
现在,还不是做多余的事情的时刻。
她出神似的横过刀身,凝望着在烛光下闪出微弱冷光的刀刃上的纹路,轻声说道:
“三日月君……”
“不知道你和兼桑,现在都怎么样了呢。”
“是否还存在于这个世间……”
“又或者,不想再回应任何人的召唤,而舍弃了这个尘世……”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但无论如何,当初在箱馆……我很抱歉。”
那张和当年相比几乎没有多少改变的、依然年轻美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黯然的情绪。
“正如你们所见到的那样……”
“我不是你们的审神者,我只是一个怪物。”
“可是,我也有自己必须达成——不,自己想要达到的目标。”
“为了这一目标而不得不舍弃了很多同伴,包括你们在内……我很抱歉。”
深长的叹息仿佛萦绕在空旷的房间之内。
然而下一秒钟,她的眼前一花,似乎有什么蓝色的巨大影子闪过;下一刻她就感到自己的双肩被人攫住,往后用力一推!
柳泉猝不及防,随着那股力道重重地仰面朝天摔倒在榻榻米上!
即使是经历过无数战阵,这种不在预料之中的突袭还是让她呆然了两秒钟。
然而,对于某些人来说,两秒钟已经足够了。
现在,她仰面朝天躺在榻榻米上,右手里仍然握着那柄“三日月宗近”——感谢之前经历过的那些战斗培养出的条件反射,即使是被人突袭,也不会松开手中的刀!
并且,她未及思考,自己的身体就下意识作出了临战反应——
右手高高举起,一刀挥向那个突袭自己的人影!
然而下一刻那个人——确切地说,是正压在自己身上、把她的身体和四肢都几乎箝制得动弹不得的年轻男人——闪电般举起左手,堪堪挡下了那柄“三日月宗近”,泛着冷光的刀刃“当”的一声砍在那个人左手戴着的长长的皮手套上!
随即,一声她十分熟悉的轻笑声,在她脸的正上方咫尺之遥响了起来。
“呵呵呵呵呵……”
“还是这么有精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