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场边的椅子上,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抓起水瓶猛灌了一通。而站在她身旁的白石,也是用一条大毛巾胡乱擦拭着自己满脸的汗水,最后拂了拂已经有点凌乱的头毛,一脸的苦恼。
“都打到这个份上了,如果拿不下胜利的话,太不甘心了……”他低声咕哝着,可是心里也清楚,他的实力仍然不足以胜过手冢,而柳泉即使在细腻的技巧方面能够超过手冢那位德国队的女搭档——他早就看明白那个德国女选手技术实在是粗糙了一些,完全就是靠着自己的身体优势追求速度与力量的网球——但是在身体方面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
换言之,即使你有再高再精妙的技巧,但是你完全没有任何体能上的支撑让你把它们一一使出来的话,那所有的技巧都等于零。
体能是把双刃剑。他们在赌手冢不会冒着让自己原本受过伤的肩膀再度劳损的巨大风险、停止使用那些绝招;而站在手冢他们那一方来考虑的话,何尝不是在赌白石体能下降,而柳泉因为旧伤的困扰更早地产生动作变形、无法完成救球或回击的动作那一时刻?
白石沉默了,拿那条大毛巾蒙住了脸,觉得自己的大脑暂时变成了一片空白。
他当然想要获得胜利,不管对方是谁,他都不想就这么轻易认输。可是己方原本就面临的是不利的状况,他该做什么才能扭转这一劣势?!
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他的搭档说话了。
“集中攻击对方的女选手。她是对手组合的薄弱之处。”他听到柳泉信雅依然声调冷静地分析道,“手冢不可能一直使用‘手冢魅影’,他也要合理考虑到自己手臂的负担以及明天开始的正赛……即使赛季已经结束了,也不能冒着把休赛期全部用来疗养的危险。所以一旦他因为手臂负担过重而停止使用绝技,就是我们的机会。”
白石慢慢拿下了自己蒙在脸上的毛巾,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她道:“……诚然你说得都对但是你好像忘记了一点什么吧?——你的肩膀和腰伤能支撑到那个时候吗……”
柳泉瞥了他一眼,语气很淡。
“我和他不一样。即使今天勉强了一点,我也有整个人生的时间来慢慢疗养我的伤势。”
白石:!!!
糟糕,说得好有道理,他竟然无法反驳。
……然而因为自己有整个人生的时间拿来疗养就置自己的伤势于不顾,这还真是……不得了的任性啊?!
接下来的抢七局,战况简直激烈到不像是一场慈善友谊赛。
从1平、2平、3平……开始,一直维持着令现场气氛窒息的平局,最后当柳泉和白石以6-5率先拿到赛点的时刻,柳泉竟然还有余力使用了她赖以成名的绝技“爱与失意的交响曲”!
黄色的网球划出一道漂亮的大斜线,直奔德国队女选手那一边的死角而去!
眼看对手无论如何奋力也不可能接到球了,白石感觉自己的心脏简直要跳出胸腔。
……说起来今天这场比赛到底算是什么啊。打成这种精疲力竭的场面,明天还要不要继续死战了啊。虽然按照赛程安排,正赛是由幸村精市来担当第一单打、预计会对上手冢,但他也不能排除对手又临时变阵的可能……
啊啊,这场球拜托快点结束吧。再不结束的话,他自己还好说,但是即使是他也能感受得到自己的搭档状况已经到了强弩之末,马上就要血槽全空,ga over了啊。就算这是一场再不得了的比赛,也不能冒着给自己的身体造成永久伤害的危险吧……?!尤其这个人还是一位十年以前就已经被所有名医宣判了网球场上的死刑的女孩子?
可是球网对面,他的搭档的男盆友显然并没有体会到白石的这种绅士之心。
白石眼睁睁地看着那颗马上就要落在对方场地的死角、为他们带来一场艰难胜利的网球,随着手冢发动的“手冢领域”猛然旋转了起来,朝着手冢的方向飞了过去!
白石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在赛场上已经拼杀了这么漫长的时间,也因为频频使用自己的绝技而使得身体的负荷马上就要达到极限,手冢国光却还能够在比赛的最后时分使出这样需要精准技巧的绝技……而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熟知——在他使用“手冢领域”将无法接起的球吸引到自己身旁一步范围之内以后,紧接着他就会从容挥拍扣杀——而自己正在网前,来不及回头奔向那颗网球最有可能的底线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