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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珠已经打湿了她肩头和后背的衣服。那件衬衫在沾了水之后突然显得无比轻薄,就像一层薄纱一样,潮湿的衣料紧贴在她肌肤上,隐隐勾勒出那些部位的柔润线条。

他的目光飞快地在那些地方滑过,突然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为了掩饰自己突来的狼狈,他很快脱下自己的外套,有丝粗暴地唰地一下抖开,再披到她的肩上,语气硬梆梆地说道:“……穿上!”

她的表情一瞬间就变得有点错愕,好像不明白为什么在刚才关于自己去留的激烈争论结束之后,话题会突然跳到这种事情上来。她下意识地低下头,扫了一眼他依然短暂停留在自己肩上的手,目光闪了闪,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眉眼慢慢地弯起来,露出一个愈来愈灿烂的笑容。

她那种仿佛了解了什么的微笑,让他突然感到更加不自在了。他手下的动作不由自主加重了一些,怒气冲冲地把自己那件经过一整天风尘仆仆的赶路、还没来得及更换的外衣,往她的肩上更加用力地拉上来一点,恼火地说道:“……头发这么湿就到处乱跑,想生病吗……?!”

他的话音还没落,突然感到她的身体在他手掌下微微一缩,右肩好像不着痕迹似的躲开了他的手掌碰触。

他的手陡然一僵,仿佛想起了什么,脸上恼怒的表情更深刻了。

“你的肩膀又……!”他低吼道,脑海里一瞬间回想起在战场上的情景——她挺立在自己身边,面对涌上来的敌兵,利落地一手拎起沉重的步/枪,抬手就把木质枪托牢牢顶在自己的右肩附近,眯起眼睛略一瞄准,就砰地一声开了枪。

他一时间感到一股无名火腾地一声烧了起来,几乎要烧穿他的脑袋。他粗暴地一下攫住她的右臂,毫不留情地一手挥掉自己披在她右肩上的外套,唰地一下拉开她未系紧的衬衫领口。

即使是在盛怒之中,他当然也保留着应有的分寸。领口被向着右侧斜斜扯开了一点,刚好只露出她果然青紫一片的肩头部位。

这一次他看到的那里比上次她训练后的情形更糟糕好几倍。因为在仓促中多次发枪,来不及摆好更正确的姿势,也经常没有把枪托在肩头用力顶好就开了枪,所以后座力带来的猛烈撞击甚至比正常开枪时更严重些——总之,她的右肩处有很大的一片淤紫,有些地方甚至有点微微的发黑——说明那些地方是承受撞击最多也最猛烈的地方。

柳泉错愕了片刻,猛然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来不及脸红,就立即手忙脚乱地想要匆匆把领口掩回去。

“不……这个……休养几天就会好的……以前也不是没有受过比这个更重的伤,不是都没事吗……”

她仓皇间说出的这句话却让他突然一愣,那只手凝定在半空中,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

这种表情在他脸上太罕见,她不由得也突然感到一阵无所适从的茫然和心虚,垂下了视线,却又从眼角偷偷瞄着他的脸,结结巴巴地放低了声音说道:“所……所以……就没有告诉你了……因、因为我觉得这没什么……”

她补充的这两句话却仿佛唤回了他的心神,他哂然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是啊……这是为什么呢……?”

柳泉完全搞不清楚他打算说什么了,呆呆地望着他,打算扯回衬衫领口的动作也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

土方看着她的呆相,却突然一笑。

“我是在说我自己。”他解释似的对她说道,“明明以前作为新选组的队士,你完成过很多危险的任务,也多次需要赌上性命去和敌人搏斗,受伤流血也不是一次两次……”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才微微带着一点感叹似的继续道:“……那个时候,也并不是没有向你下过决死的命令。即使后来得知了你是女子的真面目,也曾经把十分难以完成的危险任务交给过你,或者把你一个人丢在险恶的敌人堆里……”

柳泉啊了一声,目光轻轻地一闪。土方知道,她终于明白了他指的都是什么。

他谈不上会为自己曾经下过的命令和决定后悔。他也知道她不会因为曾经无条件听从并坚决执行他的这些命令而感到不甘或恼恨。但是此刻不知为何,那些曾经看到过的、她远远超越于普通女子之上的英勇和坚韧的场面,却一幕幕在他脑海里闪过,仿佛缓缓展开的画卷,内容触目惊心,令人不由得感到一阵心疼和不忍。

……这一定是因为他自己的心境已经改变了的关系。

他再也无法以普通的副长对待队士一般的心态来看待她。甚至不可能以并肩作战多年的朋友和同伴一般的心态来注视着她。她已经深深融入他的过往、他的回忆、他的生命里,作为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继续生存着,使他再也无法忽视分毫。

他轻抚着她又因为顶着步/枪的木质枪托、每一次开枪时都承受着沉重后坐力撞击,因而红肿的右肩。

她裸/露出来的肌肤因为红肿而有点烫热,但在他微凉的指尖拂过肌肤表面的时候,她却突然打了个寒噤,脸色也迅速涨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