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职的首领?还是已经一败再败、甚至连大将本人都已经放弃抵抗了的幕府军?”
他以一种痛苦的眼神注视着她,语调里有着深深的自责与黯然的情绪。
然后,他的视线落到她露在衣袖外面的那只缠满绷带的手臂上。他的目光闪了闪,一瞬间似乎变得更灰暗了。
“……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命……万一连你自己也……”他低声嘟嘟哝哝地说道,仿佛无数伤感、悲恸、茫然和迷惘,都化作了无法很好地传达心情的、言不及义的话语,在他嘴边打着转,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来似的。
那种表情和语气几乎是一瞬间就击中了柳泉。
新选组的鬼之副长——在旁人眼中无比强大、信念坚定、一直支持着近藤局长和新选组往前走的副长,是不管队士、敌人还是幕府的那些大人物都对他感到畏惧的存在,然而现在在她面前,却流露出有如一个小孩子那般难得一见的脆弱和彷徨感;这大概是别人不可能见到的时刻吧。
柳泉忍不住又迈前几步,站到了他的面前。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她几乎也要伸出手去摸摸他的头,然而她忍住了那种糟糕的冲动,只是真诚地注视着他,放轻了声音。
“因为……我还有使命未完成。即使身败名裂,即使回来之后马上就会被遵循局中法度处罚,我也必须回来。”
“新政府想借此分裂新选组,我却不能在此时此地切腹谢罪。”
抛出了副长习惯给予别人的惩罚关键词作为引子,果然让他一瞬间就惊愕得抬起头来。
那副表情立即传达给了她一个事实,那就是即使鬼畜尼桑和新政府军那边无论传出怎样的谣言,都无法动摇这个人对她的信任——即使早就听说了这个消息,但是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要让她作为背叛者而切腹,因为他相信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真是图样图森破啊,副长?你不知道我其实就是一个背叛者啊,你不知道你所认识的那个“清原雪叶”,其实从未真的在这个世上存在过……
“因为我在近藤局长面前立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即使己身随时有可能毁灭,我都要见证新选组的存在,直到最后。”
“我向近藤局长起誓……我发誓我会追随副长,直至最后。”
“在这个誓言面前,即使名誉被毁,也不值一提。”她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不是不可以切腹谢罪,但是在这种时刻,我宁愿死在战场上。哪怕多斩杀一个敌人,都代表我从那时起一直到现在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土方的瞳孔因为惊异而一瞬间微微睁大了。
“……这样啊。”沉默良久之后,他开口说道,语气居然一如往常。看起来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又让他恢复了平时的镇定和冷静。
“近藤君……还有没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他居然主动问及了近藤的最后时刻。刚才短暂的情绪波动以及那些脆弱茫然的时刻,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场幻觉。新选组的鬼之副长好像重新强大而坚不可摧了起来,就像从前一样。
现在感到有点难以启齿的人反而变成了柳泉。在回答之前,她停顿了一秒钟。
“近藤局长一直都表现得非常坦然镇定。他对我说,让我转告副长……”
她深吸了一口气。
“新选组和以后的事,就拜托了。”
这一次,土方沉默了很久。
从他瞳孔深处散发的阴暗光芒中,她感觉到了他无处藏匿的绝望。
……即使付出了如此重大的代价,甘愿作出更为巨大的牺牲,孤注一掷地四处奔走,即使尽了自己的全力,也没能挽回那个他从多摩乡下的穷道场开始,就一直忠心追随的人吗……?!
接下来,土方并没有再对近藤殉难的事情发表任何看法。他们之间这次短暂的单独相谈至此结束。
斋藤和岛田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也早就替土方准备好了房间。在大厅短暂的会面过后,土方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并且好像摆出了谢绝一切访客的态度。
柳泉当然能够理解他此刻的心情。虽然焦虑不安的心情充塞了她的胸口,她还是极力保持着自己的镇定,在自己的一番组代组长职位没有被正式恢复之前,仍然协助着十分忙碌的斋藤,完成一些必须的工作。
就这么过了好几天,某一天的晚间,她在走廊上意外地遇见了山南和平助。
他们两人显然是刚刚起身,正打算去土方的房间拜访土方。
自从她来到白河城,回归新选组本队之后,因为原先的职务和被鬼畜尼桑传出的谣言所破坏的声望尚未完全恢复,她行事十分低调,所以之前和他们两人能够打照面的机会几乎没有出现过。今晚却正是巧遇。
她向那两人打过招呼之后,平助还是一如既往地用元气十足的声音笑着回应她,山南的脸上却带着一种令人费解的微笑。
“啊啊。见过土方君了吗,清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