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北城翊并不喜欢来文七音的宫里。
他对宫里的女人们早就有了戒心。
从小在皇宫长大,他见过的东西比同龄孩子多得多,尤其是那些伪善的笑容和背后藏着的毒舌。他曾经在膳房里碰到过一些宫女,表面上对他嘘寒问暖,塞给他一点冷了的糕点,嘴上说着“这可是您最喜欢的”,可一转眼,那笑容便染上了恶意的嘲弄。甚至有太监不知轻重,对他动手动脚,摆出一副恩宠有加的模样。
他心里明白,这宫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哪怕他是个孩子,也不过是这个冷冰冰的权力游戏中的一枚小小棋子。是以,当他第一次来到文七音的宫里时,眼神里充满了防备。
那日清晨,他悄悄溜进文七音的院子时,本以为又会是一场敷衍和做作的“关怀”,但饿极了的他也顾不上这些,打算偷几块点心就跑。文七音看见他时,他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概又是那些假意关心,实则不怀好意的人。
“你在干什么呢?”文七音的声音轻轻传来。
北城翊被吓得一激灵,心跳如鼓,手里攥着的糕点差点掉了。他迅速抬头,看向那个坐在院中微笑的姑娘。他见过太多笑脸,但这一张脸却不同。她的眼中似乎没有那种虚伪和审视,只有淡淡的疑惑和……一丝柔软。
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捂住自己的小竹篮,心里却依然紧绷着警惕。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用眼神四处打量着,想着如何逃脱。
“你很饿吗?”文七音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依旧是那样平静,没有任何责备。
北城翊依旧不说话,他的内心充满了抗拒。他心想,这个女人大概也和那些人一样,说着好听的话,背地里满是冷酷。可不等他多想,文七音已经走到了他身边,轻轻掏出帕子,给他擦去脸上的糕点碎屑。
“下次别偷吃了,想吃什么就直接来找我。”她的动作温柔,语气也不带一丝高高在上的架子,仿佛他们只是普通的朋友。北城翊愣住了。他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我这里有的,你想吃多少都可以。”文七音温柔地笑着,递给他一个小竹篮,里面装满了糕点,“永远有你的一份,知道吗?”
北城翊的戒备稍稍松动,但心里还是有些怀疑。他盯着她看了半天,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文七音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温和,没有丝毫虚伪或勉强的痕迹。
他终于接过了竹篮,满脸惊讶地问:“真的?我可以随时来?”
文七音点点头,笑道:“当然可以。宫里到处都是人,但这里没有你要防备的人。你饿了就来吧,姐姐这里永远有你的一份。”
这句话就像一股温暖的春风,轻轻地吹散了北城翊心中的那片阴霾。他不再言语,默默点头,抱着竹篮飞快跑了出去,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有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然而,即便从那天起,北城翊真的隔三差五来找文七音,但他依旧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他从小见过太多宫里的暗算和诡计,他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哪怕文七音对他再好,他也只是保持着表面的顺从。
一次,北城翊吃着点心,突然皱起了眉头,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姐姐,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宫里没有人真的对我好。”
文七音愣了一下,随后轻笑:“你是个孩子,饿了,我自然会照顾你。至于别的……我不求什么,我不过是做该做的事罢了。”
北城翊一时语塞,心中的防备稍微松动了几分。宫里的冷漠无情他早已习惯,文七音的这句话,却让他感到了一丝陌生的温暖。
渐渐地,他真的开始习惯了来文七音这里。每次他都会坐在她身旁,静静地看着她读书或者做事。文七音从未问他更多,也没有强迫他做什么,她只是静静地陪伴着他,偶尔递给他一块糕点,淡然得仿佛她从未把他当作特别的存在。
然而,在北城翊的心里,她已经渐渐成了一个特殊的存在。她不凶他,不假装关心,也不对他动手动脚。她的宫里成了他唯一的避风港,每当他在宫里受到冷遇或嘲弄,都会第一时间想到这里。
有一次,他悄悄对文七音说:“姐姐,我以前不喜欢你,因为宫里的女人都不好……可现在,我觉得你和她们不一样。”
文七音听后,愣了片刻,轻笑道:“我不过是个被困在这高墙里的普通人,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只要你开心,来我这里吃东西就是了。”
北城翊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吃着糕点,心里却觉得文七音与他曾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他不再是那个时时防备的孩子,开始渐渐放下心中的戒备。而文七音呢,虽然依旧保持着她的警觉,却也发现,自己早已将这个孩子当作了特殊的存在。
文七音和北城翊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常常会在院子里烤鱼。那是文七音自己学来的手艺,虽然简单,却特别受北城翊的欢迎。每当她把烤好的鱼放在桌上时,北城翊的眼睛都会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