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胭柔不说话了。

楚言峥见她沉默，仍旧有意逗她：“算了，秋央节本王也没人陪，就姑且同你一游也是无碍。”

楚言峥记得去年秋央节，自己已能起身走动，只是身子较为虚弱，但两人还是去了虬茗寺。

苏胭柔早在乡间，就对京都的虬茗寺听闻已久，前两年忙着医治楚言峥，并没有时间出去游览，好不容易等到楚言峥好转，也算是得偿所愿。

两个人戴着面具，并肩走在路上，但到了人流密集之处，拥挤中，很快被人冲散。

楚言峥身子发虚不愿多走，奈何苏胭柔又对沿路的一切颇感新奇，本可借此机会，抛下她一走了之，但不怎么的，楚言峥还是跟了上去，主动牵起苏胭柔的手。

苏胭柔被这一牵，也算安分了许多，但两人就这样无言地走，也是别扭万分，于是苏胭柔开口，指着路旁的东西问这问那。

旁人投来异样的目光，瞧着苏胭柔，目光无言，却无时无刻不透露出鄙夷的气息，大抵以为这又是哪个没见过世面的外乡人。

楚言峥却并不觉得丢脸，事实上他并未注意到他人。

他虽冷着声音不耐烦地解答，但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她晃来晃去的脑袋，和看向他时，黑黝黝的眼睛里映出的点点灯火。

戴上面具的她，又变成了乡间那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而不是层层规矩礼

教包裹着的，人偶一般的祁王王妃。

到后来楚言峥有些缓不上气，苏胭柔回头关切着想要返回。

楚言峥抿着嘴，只口是心非地埋怨：“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在苏家村的时候没有听说过这些东西么？”

苏胭柔垂头道：“没有见过这么细致的……只是听说秋央节要去虬茗寺许愿……”

楚言峥眉头一皱：“虬茗寺？他们怎么说？”

苏胭柔道：“他们说虬茗寺最为灵验，只要拜上一拜，再填些香火，准会心想事成！”

外乡人对本地的事总是一知半解，见她不知道情树的事，楚言峥心中忽然生出奇怪的念头，只是未等斟酌是否该做，口却先一步张开了。

他说：“那我就大发慈悲，陪你去一次罢了。”

而后两人拜完香火，楚言峥又哄着人去情树上绑了红绸，等到苏胭柔和他一起系好，他的额角处的青筋还在随着心，一齐跳动着。

他扭头去看苏胭柔，只见她双手合十，紧闭双眼许着愿望。

楚言峥告诉她这只是许愿的树，她也毫不怀疑的相信了，也未发现这树的周遭，尽是成双入对的男女情人。

“相公，现在系好了绸子，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一对刚刚绑完红绸的男女打破了平静，苏胭柔听到，狐疑地皱着眉望向楚言峥，直直撞入他的眼光中。

似是什么被拆穿

，楚言峥撇了撇嘴，转身便走，留下苏胭柔一人在身后跳脚。

“王爷，王爷。”

楚言峥回过神来，他听到苏胭柔问道：“王爷想去哪呢？”

楚言峥鬼使神差道：“我不想你叫我王爷。”

是了，戴面具便有放下身份，人人同样的含义，如此在人群中称呼实属不妥。

苏胭柔一顿：“可秋央节不能直呼名姓。”

似乎去年的楚言峥附体一般，他别扭道：“那你叫点别的。”

抛去王爷的名头，以妻子的身份，像去年情树下捅破窗户纸的新妇一样，叫他一声。

叫不得本名的话……苏胭柔冥思苦想，终于小心翼翼试探道：“小木头？”

楚言峥：……

虽然他不太高兴的样子，但此处实在不宜久留，她道：“小木头大人，请随我去一趟虬茗寺吧，念夏她们还在那里等我。”

听到这个地点，楚言峥心中一虚，然后又想起过往，心中泛起隐秘的期待，缓缓点头。

走到大路口，苏胭柔见行人不断望向楚言峥，才忽地发觉他似乎是没有戴面具。

于是她连忙抬起手，将他的上半张脸捂住。

楚言峥突然陷入黑暗：“？”

苏胭柔紧张道：“遭了，你没戴面具！得赶紧去买一个，万不能叫千面兽捉走了！”

楚言峥笑出来：“秋央节戴面具，在苏家村是这个意思么？”

苏胭柔点头：“我爹爹告诉我的。还好路对面就有一个面具摊子，咱们去那里买吧。”

楚言峥依旧站着。

苏胭柔疑惑：“……怎么不走？是不是我太重了么？”

楚言峥无奈地眨了眨眼，睫毛扫过她的手心传来细细的痒意。

苏胭柔恍而大悟，忙微微张开指缝，将他的眼睛露出，但那痒并未消退，而是顺着胳膊溜进心头，在那处轻轻搔着。

来到摊前，苏胭柔一眼看中了那只白鹰面具，上面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