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胭柔被禁在茱湘苑不得走动,但因着腹中孩子的缘故,却也让这责罚变成了掩盖身子不适的好借口。
苏胭柔每日睡着的时辰,念夏掐着点计算,简直长得有些可怕,即使是白日里醒着,也只是靠在床边,叫人将窗子打开,望一望白白的天。
王妃娘娘如此境况,几分身子使然,也有几分是心境难过罢了。念夏如是想着。
楚言峥下令禁足的第二日,柳家小姐便堂而皇之地自正门登堂入室,成日赖在祁王身边,宛如做了正宫娘娘一般。
即使是这样,唐钰天借着把脉的由头来探望,也被楚言峥拒之门外,颇有几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意味。
但唐钰天定是不肯善罢甘休的,他不知从哪弄来一只信鸽,将字条放在信鸽腿上的小竹筒中,隔着墙两人传递些许信息。
信鸽得以飞跃围墙,书信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图画,苏胭柔看了半天才勉强辨认出:原来姓张的小御医其实是唐钰天的门徒,完全可信。
苏胭柔放下心来,向唐钰天表达了感谢,唐钰天看了又画了几句不着调的废话,狠狠向院内一抛。
下一刻,那只可怜的小鸽子就被临风攥在手里了。
正巧楚言峥正随柳莺儿满院闲逛,见这边有动静便多留意了几眼,临风出手时他便找借口离开,
而后便瞧见了那只鸽子。
字条上只是些鬼画符一样的东西,楚言峥看了几眼就想随意扔掉,但又看了眼鸽子,又将纸条攥紧了。
小字条用以引火,临风在后院中找了块空地,把一只没毛的鸽子架在了火上烤着,香味飘进屋子。
苏胭柔疑是哪处走水,推开后窗只见楚言峥和临风守着火堆,唐钰天趴在墙头上朝着两人骂骂咧咧。
唐钰天见她露面,随即变换脸色:“苏医者!苏医者近来身子可好?是否需要唐某为你诊看一下?”
“咻”的一声,不知从哪飞过一只小石子,直直打向唐钰天面门,可唐钰天却只在言语间轻轻将头一歪,便轻松躲过。
苏胭柔笑着摇头,目光略过一言不发紧盯鸽子的临风,看见楚言峥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
楚言峥见她看过来似是有些无措,半晌才朝她微微点头,苏胭柔也回了礼,便向临风搭话:“临风,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烤肉吃?”
临风听她叫自己,缓缓抬头将目光看向她:“是唐大人……”
唐钰天愤怒打断:“都是这个楚言峥!简直是像把你圈养在这里一样,我想进去看一眼都不成!只好凭借些媒介,谁知这媒介还被他给烤了!”
“咻咻”又是两声,唐钰天再次躲过,这下楚言峥不再暗里放箭,直接从袖间
摸了一把弹珠,总共十数只,全方面一齐朝他打去。
唐钰天这次再躲不过,于是率先跳下墙头,朝里面放狠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楚言峥见他嘴上仍不服软,又扔了两颗弹珠过去。
鸽子已经烤熟,临风扯下一只鸽子腿,递给楚言峥。
楚言峥见苏胭柔面色不善,拿着鸽子腿走近几步,状似无意地寒暄:“近来睡得不好么?听说给你送的吃食你也未动多少?”
府中现在人人瞧着这出鸠占鹊巢的好戏,都理应觉得苏胭柔是吃不下饭的,但苏胭柔吃不下,还真不是因为柳莺儿。
都是肚子里的小人儿闹的。
苏胭柔摇头,生怕楚言峥看出端倪:“不过是出不得院子,走动也少,自然吃的也不多罢了。”
说着,楚言峥已经来到窗前,他撕下一块大小正适合入口的鸽子肉,抬手递到苏胭柔嘴边。
苏胭柔微微错愣,还是不得已张口吃掉了那块肉。
孕期的五感总是特别灵敏,未经任何调料的鸽子肉入口虽香,过后便开始反上肉食的腥臭。
苏胭柔忽而又想到,这几日来,他想必也是这样,亲密地同柳莺儿相处。
心中郁闷,口中异味便更加浓重,一时没忍住,苏胭柔捂着嘴巴,再次轻呕起来。
楚言峥见状,一个翻身利落地闪进屋子
,苏胭柔连连后退,还是强硬着咽下,然后摸到桌子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楚言峥不由分说地扳过她的肩膀,偏头去看她的脸:“你怎么样?还是不舒服么?是胃难受?”
一双大手抚上她的肚子,这使她一个激灵,连忙躲开:“不,此前从未吃过未加调料的鸽肉,有些不适应罢了。”
身子被束缚在桌子和楚言峥之间,苏胭柔正想找机会离开,却不想身体忽地被人抱进怀里,后脑也被人按住了。
临风瞥见这一幕,熄灭了火堆,飞身隐于暗处。
楚言峥一呼一吸,声音悠长,似是困了许久的人,终于入眠般。
苏胭柔只轻轻挣了挣,发现无法挣脱,便小心地护住小腹,没再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