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锦情左右巡视,一丝破绽也无,不置可否摇了摇头:“没有,怎么了?”
张嬷嬷将东西递到祝锦情手中:“许是老奴误听,不打紧的。这是老奴刚才特意泡的醒酒汤,王妃饮下暖暖身子。”
自打她在南渊王府新婚夜误把“晕厥”的祝锦情看成了已断气,张嬷嬷便一直心有愧畏,面对这位年轻的南渊王妃时自觉矮了三寸。
“谢谢嬷嬷。”祝锦情不知张嬷嬷心中所想,乖巧捧住碗,舀了少许羹汤入口。
看着眼前人毫无防备进食,立于床侧的嬷嬷突然有些忧虑:“王妃接下来打算如何对付那岳淑云?”
祝锦情没答,反而问了句毫不相干的话:“歌舞宴要结束了?”
张嬷嬷不明白祝锦情为何要这么问,犹豫了下:“还有一个时辰。”
“那就一个时辰后再谈。”
皇家除夕宴会,各个世家公子小姐、甚至皇室公主都会准备节目助兴,有的资质平平一看而过,有的则是一舞倾城、名动天下。
这个时段,凡是来参与宫宴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需恪守礼仪聚集在礼堂内观礼,无要事不可离开。
待献艺结束,后续表演由宫中舞姬、琴师等接替,在此节骨眼上,不愿意大饱眼福的小辈可自行离开,在园中赏梅作诗、喝酒划拳、交流情感。
据说皇后和今上就是在宫宴上互相倾心的。
时下开场献艺已经结束,王孙贵族、朝臣小辈已然撤退得差不离。
岳淑云自小不在京中长大,没什么交情深交情深的闺中密友,又不愿意应付旁人的巴结,坐在太后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听着长辈交谈。
“唉···这群孩子,还和往年般不愿意同朕待在一处,这么一会儿全跑光了。”今上佯怒地感慨一句,目光依次看向满庭同样被子女所弃的“孤家寡人”,又莫名开朗举杯,“不管他们,朕与诸卿同乐,今日不醉不归
!众爱卿,痛饮此杯--”
众朝臣闻言,纷纷起身举杯,异口同声道:“祝愿吾主恩泽四海、太后圣体安康、皇后娘娘容颜永驻、我朝盛世康平万世千秋!”
夹杂在人潮中的岳淑云象征性举盏,其实她在着手暗害祝锦情之后,眼睁睁看着南渊王妃被嬷嬷带下去,却迟迟没有传来什么动静,心间松了口气。
没错,是松了口气。
她自小过得如履薄冰,被人害过无数次,如今是头一遭害旁人,在小厮将鸩酒斟给祝锦情之后便开始后悔,可她也知道,靠冒名顶替而来的荣华富贵维系不了许久,她必须尽快找到靠山、保住自己。
一次见异思迁的冒名,让岳淑云得以脱离炼狱、得陇望蜀,如今只差临门一脚,理智告诉她断不能功亏一篑,可已经泯灭得差不多的人性又让她坐立难安。
身份尊贵、众星捧月的左相嫡长女跟她连交集都没有,她实在想不出要用什么理由说服自己为数不多的良知。
越是心绪纷乱,岳淑云脸色就越是冷清、不近人情,投到她身上的目光逐渐少了,到最后连太后都禁不住蹙了眉,派身边的公公询问医仙身体是否有恙。
“并无。”岳淑云吓得一个机灵,堪堪稳住心底的惊涛骇浪,冷冷回道。
年轻俊美的公公被她斥得愣了愣,并未多说什么,执着拂尘规规矩矩退了回去。
这厢刚刚平复了气息,余光中见雁久息身边那个被养得粉雕玉琢、发丝梳得一丝不苟的檀曦小郡主迈着短腿趁乱挤来到太后身边:“太祖母!”
太后一低头,见五岁稚童腼腆地抓着自己的衣角,脸颊氤氲着两团甜润的绯红,登时心都要化了,不禁想她起曾经辅佐过两朝帝王的忠臣父母,亲手将仙仙抱起:“檀曦,你那后娘有没有欺负过你?”
“没有吖!娘亲最喜欢檀曦了。”提起祝锦情,仙仙的得以便掩饰不
住,听到太祖母这样说,当下把小脑瓜摇成了拨浪鼓,“檀曦也喜欢娘亲,娘亲给檀曦好吃的糖糖、缝好看的娃娃和衣裳、许多漂亮的首饰都送给檀曦,还打跑了欺负檀曦和爹爹的人!”
“哦?”这倒是意外了,怀中柔软的小肉团子明显长了不少分量,的确不像是受到苛待的样子,没想到祝相的女儿,对这五岁的小家伙倒是有几分真心。
一老一小在旁若无人咬起耳朵,据说那个傻子曾留在现场见识过医仙救人,哪怕当时那位医仙蒙面见不清真容,做贼心虚的岳淑云也禁不住紧张起来,如同卧在草丛中的山鸡野兔,随侍竖起耳朵,只待一点风吹草动便望风而逃。
她们在说什么?
小孩子和太后交谈几近无声,周遭又杂噪无章,岳淑云的座位距离太后有二尺之遥,她听不清楚内容,提着一颗心暗戳戳急出一身细汗。越是这个时候,心里越是比谁都清楚,万一此刻穿帮,她怕是再也不会有翻身的机会。
那年轻俊美的公公不知何时又贴了上来,或是有意或是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