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冰凉的地面上,莫夕柔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是她第一次见慕云景时候的场景。
金钗之年的她,陪着父亲出门打猎,因为贪恋山坡上野花的美景,不小心和父亲走散,不想却遇见了独自一人来打猎的慕云景。
那时的慕云景虽年少,却五官已显精致,长发高束,挺拔俊朗。
因射杀一只野兔,慕云景落进了猎户的夹子中,莫夕柔走过去的时候,刚巧看见了慕云景忍痛掰开猎夹的场景。
血腥的场面永远是刺目的,慕云景以为莫夕柔会瘫软坐地,甚至是失声尖叫,正要劝阻她莫要再靠近,却见她已掏出针线蹲在了自己的身边。
穿针,引线,她白皙的小手就轻轻按在了他的伤口上:“还好我今天偷偷带
着娘亲做女红的针线。”
她说着,抬起头,撞进了他漆黑的眼睛里:“可能会有些疼,你忍忍。”
慕云景有些愣怔:“你不害怕么?”
“怕。”
莫夕柔很是诚实的点了点头,但是很快,她就又笑了:“但是爹爹说过,不可以见死不救。”
那天,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敲动了慕云景的心房,是莫夕柔那明明害怕的小脸都白了,却还倔强的给他缝合着伤口的样子?还是她那不断扑打着他面颊的馨香气息呢?
慕云景不知道,他只是知道,在莫夕柔收回针的一刹那,他是那样的舍不得这个有着一双清澈纯粹眼睛的女孩儿。
鬼使神差的,他握住了她的手:“等你我再长大些,嫁我为妻可好?你放心,我会对你
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半醉半醒。”
莫夕柔看着他好半晌,白皙的面颊红如火烧,猛地甩开了他的手,慌张地跑了。
其实,她并不烦他的,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
“我叫慕云景,你叫什么啊?”
身后,再次响起了慕云景的声音,莫夕柔想了想,鼓起勇气转过了身,原本,她是想要告诉他名字的,但一个紧张,竟语无伦次了起来。
“我,我住在莫府。”
不过,哪怕她回答的再含糊其辞,三年后,慕云景还是找到了她的府上,只是,再次被慕云景牵起手的那个人,却早已不是她了。
因为……
“砰——!”的一声闷响,扰乱了莫夕柔那仅存美好的梦境。
她幽幽睁开眼睛,先
是一愣,随后蓦地瞪大了眼睛,唇畔颤抖了好一阵,才喃喃道出了声音:“阿……昭?!”
此时的阿昭,静静地躺在地上,双目紧闭,面色灰败,那僵硬的四肢,那冰冷的气息,无不是在说明已死亡多时了。
“阿昭!阿昭……”
莫夕柔疯了似的爬了过去,扑在了阿昭的身上,那冰冷刺骨的温度,冻得她整个人都战栗着,颤抖着。
“你的婢女,胆大妄为,竟然想刺杀献夫人,她就算是死,也是死有余辜。”
莫夕柔看着地上冰冷的阿昭,轻轻动了动唇:“什么理由都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人已经死了……”
慕云景微微皱眉:“你说什么?”
“呵呵呵……呜呜呜……”
莫夕柔没有回答慕云景,而是趴
在地上,发出一阵阵分不清楚是哭还是笑的囫囵声。
慕云景脸色微变,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厌恶,他上前一步,拎起轻如薄纸的莫夕柔:“不要以为你装疯卖傻,本侯就不会审问你在夕云饭菜里下药的事情!”
莫夕柔幽幽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神色空洞的几近木纳,这个男人,一直都在她的心里,她的脑海里,她的梦里,甚至是她的眼里,但却始终都不在她的身边呐……
缓缓摘下鬓发上的发簪,在慕云景警惕的目光下,莫夕柔凄然一笑:“一生一世一双人,半醉半醒。”
趁着慕云景愣怔的空隙,莫夕柔忽然发狠了心,握紧手中的簪子朝着自己狠刺了去。
与上次不同,这一次,她刺得是自己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