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那来自于家人的求饶声,哭救声,一声一声缭绕在平阳侯府的上方,一下一下刺痛在莫夕柔的心尖上。
父母年事已高,前几日她还记得爹爹和她说过,再过一年,他就可以告老还乡了,而她的弟弟,才不过七岁,还有着一颗对世间好奇的心,还徘徊在懵懵懂懂的年纪……
紧咬着早已没了血色的唇,莫夕柔终是弯下身子,额头重重的磕在冰冷的地面上。
“恳求侯爷明察。”
慕云景微微垂眸,看着在自己面前卑微至极的她,高大的身躯屹立不动:“你晚上没吃饭么?我怎么听不见你磕头的声音?”
莫夕柔加重力气,将额头撞在了地面上:“恳求侯爷明察。”
“再磕!”
“恳求侯爷明察!”
“再磕!
”
莫夕柔知道,慕云景不过是想要折磨她而已,身后的求饶声还在继续,她蓦地咬紧牙关,使出浑身的力气磕在了慕云景的脚尖前。
“嗡——!”的一声,双儿瞬间轰鸣,鲜血顺着早已血肉模糊一片的额头缓缓流下,划过了面颊,浸红了衣襟。
莫夕柔倒在地上,满眼恳求的望向面前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语气卑微至贱:“侯爷若是只想折磨我,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区区一个莫夕柔,就算以死解侯爷的心宽又如何?”
慕云景冷冽的眸子在莫夕柔身上停留了许久,蓦地,勾唇一笑,对着身后的官兵们做了一个手臂向下的动作。
瞬间,身后原本的哭求声变成了惨叫声。
不知道是那些官兵们的刀不够锋利,还是故
意的,那冒着寒光的长刀,一下一下砍在莫府所有人的身上,鲜血瞬间染红了院子里的青砖。
“不,不要——!”
莫夕柔睁大眼睛,挣扎着想要起身,但那流淌过来的鲜血,却粘稠的让她双脚打滑,几次的起身,最终还是倒在了血泊中。
“不要这样,不要,求求你,求求你……”
已经走投无路的莫夕柔,趴在地上,对着眼前那双云靴疯狂的磕着头,眼底尽是绝望。
慕云景一把将莫夕柔扯起来,薄唇凑近了她的耳边:“本侯确实懒得多看你一眼,但本侯不会让你死,莫夕柔,本侯之所以在满门抄斩之前将你娶进门,不是为了让你逃过一劫,而是为了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他扭过她的身体,强迫她眼睁睁看
着自己一个又一个的亲人,在血泊中挣扎,哀嚎,最终在寒利的刀刃下无动于衷……
她的爹爹,早已花白了头发,在官兵挥舞起长刀时,忽然双膝跪在了地上,那历经过沧桑的眼里,没有半分的畏惧,倒是积满了浓浓的亏欠。
“夕柔,是爹对不起你啊,当年……”
“唰——!”
话没说完,刀刃已落。
莫夕柔像是被人抽筋剥骨了一般,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院子里,终于安静了。
慕云景的声音,却再次响起在了莫夕柔的耳畔:“若是你不在乎你身边那最后一条人命,你大可以试着死一死。”
他在说话的时候,漆黑的眼轻轻瞥了一眼瘫坐在院子口的阿昭,随着话音落下,他漠然松开手,转
身负手离去。
莫夕柔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任由那腥臭粘稠的鲜血将自己浸湿,胸口闷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又疼又涩。
“啊——!”
再是忍不住,她尖锐悲凉的喊叫了出来,分不清楚是哭还是笑。
她只知道他为了当年的事情怨她,却不知他早已恨死了她。
他的恨之入骨,让她连死都变成了一种奢侈。
“沙沙沙……”
有脚步声靠向她,紧接着,一个轻蔑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没死就赶紧起来,侯爷叫你去梅园。”
莫夕柔缓缓抬头,望着来叫唤自己的婢女空洞地笑了。
谁不知道平阳侯府的梅园里住的是最为受宠的献夫人?
那么现在,到底是平阳侯慕云景让她去的?
还是……
献夫人莫夕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