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
和朔镇摘星别院。
“小殿下,你可别睡着了,这行军打仗途中哪有主帅先睡着了的道理?”凝风淮倚着桌子,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百无聊赖的拨弄着谢修澄的发丝,强迫他睁开眼。
谢修澄单手撑着下巴,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听到凝风淮的声音,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含糊不清的嘟囔着,“四爷,您就饶了我吧,这大半夜的,哪有人来和朔啊?再说了,您不是不困吗?刚好接替我一下,让我睡一会儿。”
凝风淮啧了声,语气幽幽,“你这样子让清尘看见,恐怕又少不了一顿揍。”
“您知道的,我对那个位置没兴趣。
”谢修澄不停的打着呵欠,“而且,您也看出来了,我没那个天分。”
“是没那个天分。”凝风淮手一顿,淡淡的撇了他一眼。
半晌,他收回手,一双深邃的眸子远远看着通往丰镇的官道,“你有没有想过,他为的不是那个位置?”
谢修澄敷衍的‘嗯’了一声,根本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罢了,强求不来。”凝风淮叹了声,从木施上取了件披风搭在他身上。
旋即拢了拢衣袖,拿着扇子悄然离开。
夜深,无风也无月。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官道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突兀。
凝风淮一袭白衣,倚着路边的桃树
,纤细的影子被灯火拉长,一直延伸到官路上,十分扎眼。
他抬眸,目光看着丰镇方向,低喃了声,“来了。”
嘶嘶——
一行人骑着马由远及近,骤然发现路边的凝风淮,马儿的嘶鸣响起,十几匹马几乎同时勒住,停在他面前。
“你是什么人?”为首的人心中惊骇,警惕的盯着他。
夜半三更,在这山郊野岭里出现一个翩翩白衣郎,怎么看都很可疑。
凝风淮只是轻轻摇着扇子没说话,对方也不敢轻举妄动。
僵持了几十秒。
凝风淮眉眼间染上几分戾气,清冷的低笑如风一般,拂过众人耳边。
“要你们命
的人。”
倏然间。
林中风起,一抹异香在空气中弥漫。
十几人齐齐抬手,扼住自己的喉咙,手上青筋暴起。
空气被剥夺,面容因为窒息涨红扭曲,只听几声清脆的‘咔嚓’声。
这十几人竟然拧断了自己的脖子。
凝风淮冷冷的看着从马上坠落的人,深黯的眼底酝着血色,“凌澜,带着你们的人,换上他们的衣服在此处等候。”
“凌澜领命。”一抹黑影从暗处显现,恭敬的揖了一礼,带着人将尸体拖进林中处理掉。
不多时,凌澜便带着人换好衣服,等在官道上。
做完这些,凝风淮才携着一身寒气回到摘
星别院的阁楼。
谢修澄睡的正香,全然没发现有人曾离开过。
凝风淮凑到书案前,执着扇子在他额头轻轻敲了敲,“醒醒了,小殿下。”
“天亮了吗?”谢修澄迷糊的揉着眼,睡意惺忪,声音里还带着些慵懒的鼻音。
“亮个屁啊,赶紧起来,人来了。”凝风淮无奈的笑着骂了句。
谢修澄不情不愿的睁开眼,朦胧朝着阁楼下的官道扫了一眼。
官道上盘踞着三百余人。
一抹显眼的红色站在人马的最前方,与另外一批人交谈着。
沉默的看着最前面的红色身影,谢修澄混沌的大脑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再也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