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默轩坐在马车里,放下车帘的瞬间,他便无法再保持清冷,脸色愈发的苍白,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他咬牙脱掉斗篷,一侧的肩膀已经渗出血渍,伤处太深了,用常规的方法包扎根本不行,稍一活动就会流血。他在人前一直咬牙撑着,可是此刻,他颤微微脱掉一只袖子,就已经疼得靠着车壁,大口呼吸,久久无法再抬手。
缓了许久,他才取出贴身的药粉与纱布,又取出一只软木自己咬着,闭眼将药粉洒在伤处。钻心的疼让他大汗淋漓,贴身里衣都湿透了。
好不容易涂完药,包扎时更是艰难。他只能将纱布一角咬在嘴里,才能用左手勉强重新包扎好,再单手打结。那伤处包得乱七八糟。
可总算不再出血,他又换好干净的衣物,披上斗篷,重新装作若无其事的靠着车壁坐好。
马车行得并不快,他们只是扮作平常的客商,到了晚间没有找到村镇,便在野外的林子里过夜。护卫在林地里升了火,猎来了野味在火上烤。
叶倾然和盛青鸿下车活动手脚。
盛青鸿时不时望向蓝默轩的车子,脸上却装得并不在意。
可过了
一刻,也不见蓝默轩出来,叶倾然过去敲敲他的车壁,“师兄?”
车里没有回应,睡着了?叶倾然觉得奇怪,在车里应该不会睡得这样熟,又唤了一声“师兄”,还是没得到回应,便有些忐忑地掀开了他的车帘。
盛青鸿也一脸担忧的凑过来,待看到车里的蓝默轩脸色惨白歪倒在车内已经昏过去时,她再也装不下去,提着裙子就扑进了车里。
“蓝默轩,蓝默轩。”她惊慌失措,小心地扶起蓝默轩,将他的头枕在自己腿上,“他好热!”
只是隔着衣服触及他的身体,她便已经觉察到异常,急得几乎要哭出来。
叶倾然蹙眉按住蓝默轩的脉,伤口恢复得不好,有变严重的迹象。
“昨日郎中给他看过诊,说他伤得很重,但他说涂了药,包扎起来就没事了。”盛青鸿咬着下唇,极力忍着眼泪,“今天早晨他不肯让我帮他换药,说他自己能行,也不肯请你帮忙……”
叶倾然点点头,轻轻拉开蓝默轩身上的斗篷,果然他的右肩又被血浸透了。
她也有些生气,蓝默轩自己就是郎中,自然知道病疾不应该讳医,不管他是怎么
想的,都不应该隐瞒自己的伤情。
“帮忙。”她也没再废话,随行的护卫都是男的,也没有婢女,自然只能让盛青鸿这个郡主动手。
“把他衣服脱了。”
盛青鸿伸手,脸有些红,但也只犹豫了一秒,就按叶倾然的要求,把蓝默轩的上衣小心地除去,此时她们才看到他肩头包扎得乱七八糟的纱布已经被血浸透了。
叶倾然蹙眉,盛青鸿直接红了眼眶,“明明伤得那么重,他偏说无妨。”
小心的解下纱布,叶倾然仔细检查了伤口,不免自责,她明明应该想到前日那一剑伤他有多重,可她竟然相信他说的没事,以为包扎好了就行了。
可此时,她才意识到,他这半边肩膀险些就没了。
“帮我烧些热水,他的伤口要缝合。”
有护卫去烧水,叶倾然让盛青鸿守着蓝默轩,她去自己行李里取手术用的器具。
叶倾然出去,盛青鸿憋了许久的眼泪就掉下来,她懊悔,她早该注意到蓝默轩苍白的不正常的脸色,她应该不管他说什么,什么态度,都坚持在他身边照顾的。
蓝默轩轻轻蹙了眉,呼出的气息都是烫的,她能感觉到
他烧得很难受。她四处寻找,在一边小杌上摸到茶碗,小心地凑到他唇边。
他紧抿的薄唇轻轻动了动,苍白干燥,有些起皮。盛青鸿下意识用指尖轻抚他的唇,想用水帮他滋润。
可抚上他的唇,指尖传来他口中灼烫的温度,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暧昧,她像被烫到一样收回手,背到身后。
可蓝默轩却像感觉到她身上的丝丝凉意,不住将脸颊贴向她,在她怀里蹭来蹭去,寻找凉快的地方。
看着他难受的样子,盛青鸿也顾不得太多,拿着帕子用水浸湿,反复擦拭他的额角,脖子,帮他降温。
叶倾然急匆匆回来,取了软木让蓝默轩咬住。
“我要把伤处的腐肉去除,你帮我抱紧他,尽量别让他动。”
“会很疼?”
叶倾然点点头,“我会用麻粉,但是效果不一定很好。”她自己的药前夜都洒完了,现在的麻粉是药铺买的,她并不知效果如何。
盛青鸿点点头,眼睛里通红一片,但还是咬着牙忍着心疼,紧紧抱住蓝默轩。
叶倾然挑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拿起已经烤过的刀片开始清除伤处的腐肉。
盛青鸿看
着那情景,不由身子轻轻颤抖,眼泪抑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