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然如果此时还没听懂,便不是迟钝而是愚蠢了。
他看着她,眼底有执着,有温情,有化不开的缱绻,还有一些藏得很深的希翼。
她低头,避开与他对视,因为她无法回应。
“谢王爷好意,倾然……”
赫连烽火没让她把话说完,而是又给她斟满了茶,笑道,“不必急着答复,我只是想告诉郡主,还有一条没那么难的路可以选。”
叶倾然神色复杂,前世她一心扑在宋云身上,这一世又一心想回应萧楚的心意。从没注意过旁人。
或者说她接触旁人都是有所图谋的。包括贺风。
今世是他先找上自己的,可是在见到贺风的那一刹,她想的只是与他互惠互利,帮萧楚度过汉水灾情。
之后的来往,也都是有条件的。
可他的话却让这种平等的交易里掺杂了别的东西。
“我不能。”叶倾然摇头,“王爷是北齐摄政王,有国家有百姓要担在肩上。不是谁的另一条路。”
赫连烽火笑意温柔,“郡主不必有负担。”
“皇嫂日前给郡主造成了困扰,小王代她请罪。皇嫂自幼伴着皇兄长大,现在被夺了凤印禁足宫中,也算受了教训,还请郡主宽恕一二
。”
他拉回正题,似是不愿再听叶倾然的拒绝。
这些消息叶倾然已经知晓,正欲点头,赫连烽火又道,“郡主放心,赔罪自是不能口头说说,赔罪之礼过几日奉上。”
“王爷客气,娘娘与我各为其国,本就各有立场,这惩罚已经够了。”
赫连烽火未置可否,似是已经拿定主意。
茶不知不觉已经淡了,叶倾然起身告辞,赫连烽火依旧笑意盈盈送她出了鼎羊馆。
在他身上看不出一丝异样,似乎并未发生过任何事情。
鼎羊馆外,楚王府的马车已经在候着了。
清辉迎上前,“大姑娘,王爷让属下送姑娘回府。”
叶倾然稍一愣,便别过赫连烽火,上了楚王的马车。
赫连烽火站在羊馆门口,看着那国内黑铁马车远去,眼底有一丝落寞。
而马车上,叶倾然进去才看见萧楚正支着头斜倚着一只矮榻。
他已经忙了数日,此时脸上还带着一丝倦意。似是难得放松,只穿了一件松垮的黑色丝袍,胸前散开了些,露出修长的脖颈与胸口大片肌肤。
并未束发,头发柔顺的垂落,缓和了几分他身上的凌厉之气。
那份慵懒竟让叶倾然晃了神,听到他的轻
笑,她蓦地回神,红着脸钻进车里。
车厢狭窄,以往的萧楚总是带着冷硬的气息,与人自然而然生出界线。
可此时,他这样闲适,垂着凤眸,露出眼尾一排红色印记,竟生生让车内温度升了几度。
他扬眸挑了她一眼,叶倾然竟在他面前局促起来,觉得这一眼简直是勾魂摄魄。
她选了个离他最远的角落坐下,清清嗓子道,“王爷今日得闲?”
“郡主也是?”
她又不用上朝,也不用接待使团,不过是些铺面帐册,还有女儿家的日常走动,她有什么得闲不得闲的。
“嗯,得闲,见见朋友。”他即要这样问,叶倾然索性顺着答。
萧楚垂眸,叹息一声,“赫连烽火确是个好朋友。”
叶倾然挑眉,怎么听出一股酸味?
“王爷是特意来寻我?”
“路过。”萧楚似是压着怒意。
他这几日盯着青城府衙门,深挖这位府尹何崇世大人到底是何人授意,借他的名义在城中大肆抓人。
总算摸到了他与国子监监事往来的证据。
国子监祭酒王正鸿是府尹何崇世的老师,与何崇世往来的却是国子监监事孙朴浩。
孙朴浩授意何崇世要替楚王将此事压下,
必要用重典重刑。
但此事是否与王正鸿有关,却没有证据。但既有人授意,也算查到些苗头,至于那些谣言,他也不会放任。
又派人往汉水和西南几处边城去请百姓来为叶倾然作证,正名。
青城百姓之所以容易被挑唆,是因为他们居于安逸,根本无法对边塞百姓还有灾区百姓感同身受。
他们听到不过是几句热血赞歌,什么血染沙场,什么鞠躬尽瘁。
可叶倾然倒底付出了什么,只有那些身在其中的百姓才能知道。
所以击破谣言最好的办法,还是借百姓之口,说出实情。
可让他恼火的是,他的人派去后,很快就有了回复。赫连烽火竟然以商会之名先一步做了此事。
他让各地商会出面,集结百姓,组织他们入青城来为叶倾然辩驳。
这对叶倾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