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相素来主事公道。”
说罢, 顾雍一击掌, 便命人送上了一柄大刀, 那刀刃明晃晃的,闪得人眼睛生疼, 顾青盏望了望顾雍,左手攥着拳,“义父……”
顾雍只是笑脸相迎, 这笑里藏刀, 事实上,谁都明白这意思, “青盏, 可不要让本相失望啊, 是你自己动手, 还是……映秋帮你?”
映秋立在一旁不言不语, 她当初的场景也是这般, 手起刀落, 一条手臂便就没了, 即便这样,她又能如何,如若不依顾雍所言,后边等着的, 还不知是什么。她双眸清冷看着顾青盏, 也是讽刺, 当初她那么深得顾雍信任, 没想到,竟也会有今天。
顾青盏看着那刀刃,缓缓伸出手,握紧了那刀柄,顾雍还只是朝着她笑,她的手臂剧烈颤抖着,脸色愈发苍白。
“我认识的顾青盏,可是从不知恐惧为何物。若是让本相失望,那就不止一条手臂了……”
拿起刀,顾青盏心中盘算着与顾雍的距离,他离自己太远,倘若一招能够得着,她定一刀取了他性命,与之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可是,她能想到的,怕是这只老狐狸早已想到了,况且他身边又常年有一等一的杀手保护,她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拖着时间,可即便拖着,又能想出什么对策?如今到了这里,还奢望着能活着出去吗
她看了看自己的左臂,闭上眼,举起刀……
“丞相,出现了!那人出现了!”正在这时,一个身着黄色道袍的中年男子持着一八卦罗盘疾步走进殿内。
“仙人可是有头绪了?”顾雍欣喜迎上前去。
这道人顾青盏是认得的,自郑亦驾崩后,他便常年伴随顾雍,为其炼制不死丹,顾雍亦是对此深信不疑,为求长生不老之术,四处寻活人之血入药,道人是万物灵长,可使得丹药炼制事半功倍。
顾青盏也曾为炼丹,屠杀生灵无数。可尽管如此,所谓的黄袍仙人却还是迟迟没有练出不死丹,“这凡尘俗人怨气太重,须得寻一个至阴至寒之人压制住这股怨气,方能成功。”
只见那罗盘指针直朝着顾青盏摆动,甚是诡异。
“正是她。”
“仙人可确定?!”顾雍更是欣喜,原来自己苦苦寻求的人,竟就在眼前。
“生辰八字尚能出现差错,但这罗盘定不会出错,这是前些日子贫道特意前往祖师爷处求来的灵宝。”
黄袍道人说的头头是道,外人听来着实像是无稽之谈,可顾雍却听得认真,也是,否则他又怎会花这样大的代价寻活人炼丹,人一旦有了权势,就容易迷了心智。
顾青盏就立在原地,任凭那道人贼眉鼠眼围着她揣摩打量,“的确是副好胚子。”
“那…那现在……来人,放血!”顾雍喜不自禁,连话都说不利落,看着顾青盏就如获至宝一般,毕竟他炼丹这么多年,如今只差最后一步。
放血……曾经自己犯过的罪行一幕幕在眼前浮现,顾青盏冷笑,果真,曾沾染过的那些鲜血,迟早是要还回去的。
“丞相三思,三思。”黄袍道人继而看着顾青盏,道:“…如此至阴至寒之人,只取血水那便可惜了,须得整人炼丹……”
整人炼丹,就是在一旁候着的映秋也不寒而栗,而今丞相暴戾不堪,全然被歪门邪道迷了心窍,也难怪顾青盏当日会告诫自己,让自己再也不要回来三晋会。他今日能活烧了顾青盏,明日,也能活烧了自己……
“义父,你如此听信江湖术士谗言,终会误了大事!”顾青盏此时不管是怎样的说辞,都那般苍白无力,她早该料到今日,顾雍已不是当初那个野心勃勃的枭雄,只是他的嗜血残忍从未改变。
顾雍哪还听得进去,要是能炼出不死丹,就算烧了十个顾青盏又如何?他似是恍然大悟,“仙人说得极是极是,是本相大意了……来人,将这女子直接送进丹炉去。”
“丞相且慢!”黄袍道人依旧拦住顾雍,掐指一算,又皱眉解释道,“须得月圆之夜,天时地利人和,方能成事。”
“月圆之夜?”
“史书上确有如此记载。”
看殿外大雨滂沱,虽顾雍心底早等不及,但转念一想,既然自己已等了这么多时日,何苦又急于这一时半会,万一有个闪失,他岂不是功亏一篑,“那便依仙人所言,待月圆之夜行事。”
顾雍考虑到须得她整人炼丹,若是要了她一条手臂,怕是对神明不敬,便暂时保全了顾青盏,只是命人将其关押了起来。
顾青盏捏了一把虚汗,没想到这江湖术士今日竟救了自己一命,只是这命也续不了多久,这雨一旦停下来,月圆之夜也是近在眼前了。
双手双脚皆被拷上,顾青盏拖着冰冷的脚镣,甚至比普通犯人的还要沉重些,顾雍定是担心她给逃脱了去。走过这熟悉的地牢,她曾在这阴暗湿冷的角落,不知结果了多少人的性命,这里是关押重犯的地方,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