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陆萦晃了一下神,才低头继续替她擦着身子。
“阿萦,你可是有事瞒着我?”顾青盏不止一次望见她走神,每每问她时,她又紧张地装作似是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这……”陆萦为她擦背时,才发现她的背上遍布了伤痕,都是旧伤,若不仔细看则看不真切,“阿盏……”
“很丑吧……”顾青盏眼底黯然失色,她怕陆萦看到这些,她怕让她失望,所以与她亲热时,也是熄了灯,“很多年前便有了……”
从小便是被鞭笞长大的,怎会没有伤痕,那时她刚入三晋会,稍犯错误便是一顿鞭打,只是那人从来不曾抽打她的脸蛋与手臂,道是要留着她这一副好皮相,将来去勾引男人,定会事半功倍。
所以当日郑召将她软禁在地牢,百般刑罚时,她都能忍,可当郑召拿着匕首花了她的脸时,沿着下颔骨的这一条长长的疤痕,让她几近绝望。因为陆萦曾对她说过,她笑起来很好看,她在陆萦心中仅剩一点的美好,都消失殆尽。
“为何……”陆萦摸着她背上的伤痕,眼里满满都是心疼,自己从未体谅过她的身不由己,却依然将伤害强加在她身上。
那段残酷的过往,顾青盏就像楚钰一样,不希望告诉任何人,也不愿任何人再提起,“阿萦,都过去了。”
一句都过去了,又包含了多少辛酸。
“只要你对我好,便足够了。”顾青盏笑着说得认真,只要陆萦爱她,世人皆恨她又何妨。
“只要我在,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嗯。”
晚间,碧落前来布了晚饭,又领着丫鬟们离开了。陆萦知道顾青盏喜欢清静,所以这院子,除了送饭丫鬟和负责清扫的婆子偶尔来过,其余时间都是二人耳鬓厮磨,而陆萦也知道,这样的时日已不多,因而愈发珍惜。
一日三餐都是按顾青盏的口味设的,陆萦也会额外吩咐厨子每日都熬些祛寒补血的浓汤,变着法儿给顾青盏补着,她每每毒发后,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这才离开云修山不过一月不到,人却干瘦得厉害。
私下里也让韩真来看过,若不是她在云修山调养了半年,想必早已性命不保,当下最要紧的,还是研制出墨丸的解药,若研制不出解药,那便……
陆萦越发郁郁寡欢,顾青盏自然明白,更何况她自己的身子,她再清楚不过。
“再吃些。”见顾青盏没吃多少便放下了筷子,陆萦也顾不得她胃口好不好,继续为她盛了一碗参汤。
“阿萦,我已吃饱了。”顾青盏胃口本来就浅,再加上这一桌子都是滋补的菜品,陆萦又每日让她喝汤,更是没有多大食欲。
“我们慢慢吃,我喂你。”
顾青盏抿一口她喂过来的参汤,每次都是,自己吃完过后,她总要再喂自己一些,“你再这样喂下去,我该撑到走不动了。”
陆萦继续给她喂着,“走不动,我便背着你走。”
“这样吃下去,我怕你再背不动我了。”
陆萦又给她喂着饭菜,回着她的话:“那我也不走,就一直在你身边。”
“我不要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只要你现在在我身边。”
“不,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这辈子是,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也是。”
这样的告白和承诺,还能持续多久。
“阿盏,弹琴与我听罢。”
顾青盏取出古琴,指尖又拨弄出悠扬的小调,在清冷的夜里,格外深入人心,陆萦只是在一旁坐着,托腮看她轻拢慢捻,嘴角挂起笑容又消沉,如此反复。
“这都是我母亲教与你的吗?”
顾青盏一面弹着,一面微微点头,“你母亲精通音律,我只不过学了皮毛。”
“阿盏,我想听听母亲的故事。”
一根琴弦戛然断了,顾青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可伤着了手?”陆萦慌忙拉过她的手,只见左手指尖已被割破了一道伤口。
“我有些累了。”
“那我们早些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