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愿白首(六)(1 / 2)

陆萦双眼红肿如核桃一般, 她好久都没似这样痛快哭过了,一路上,顾青盏牵着她的手, 她便默默跟随着, 再回到后苑时,已是下半夜。

母亲是三晋会的人,顾青盏也是三晋会的人, 那一切疑云便有了解释,其实陆萦早已猜到过,只是从未有机会证实, 而她心底也害怕去证实。

丫鬟们送来了热水, 顾青盏接过丫鬟手中的手帕,示意她们退下。

陆萦依旧是不言不语, 木木坐在梳妆镜前, 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就像是丢了魂一般。顾青盏明白, 接受这一切自然是需要时间的, 她默默将手帕浸湿在温水中, 又拧干, 弯着腰, 轻轻替陆萦擦着脸上的泪痕。

“阿盏——”陆萦忽然握住顾青盏的手,不让她继续擦下去, “我想知道三晋会的事, 还有我母亲的死……”

顾青盏握着手帕的手一同脸上的表情, 霎时僵了,“阿萦,别再调查三晋会了,若先生有知,定不想看到你这样……三晋会想杀一个人,从来……”

“从来……从来不需要理由。”说着,顾青盏身上的气力一点点散去,就连一块小小的手帕也攥不紧了,直直掉在地板上,她眼前的陆萦化作无数个幻影。

“阿盏,你怎么了?”陆萦注意到她面色的变化,气色变得极差。

晕眩的感觉越来越严重,顾青盏立即转过身,霎时天旋地转,脚下虚空,她知定是旧疾又要发作了,“没事,我…我去沐浴,有些累了……”

说罢,顾青盏使劲浑身气力朝浴房走去,她不能让陆萦再度看到她最狼狈的一面,绝对不可以。

“阿盏?”

“我没事,你早些休息。”

顾青盏步伐有些慌乱,就像喝醉了似的,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逃离陆萦眼底,她跌跌撞撞推开浴房的门,又转身将门栓锁上,此时早已是满额冷汗。

忍住,忍住……顾青盏紧攥着自己的裙角,冲向浴房最偏僻的那一隅,顺着墙角,缓缓滑坐在地上,她浑身都在颤抖,抑制不住的颤抖,为了不发出一点叮咛,她死死咬着下唇,咬得鲜血直流也不曾发出一点声响。

卷起衣袖,她腕间经脉又开始一点一点变成暗褐,她无声挣扎在痛苦的边缘,这里不是郑宫,没有墨丸,这里也不是云修山,没有玉蚕,一切的苦楚都只能由她自己来承担,她也不知自己能承担到几时。

趁着自己还有一丝清醒,顾青盏从袖间掏出一把短刃,对着自己跳动的脉搏,用力割了下去,暗红的血液涌出,她气若游丝地倚在墙角,斜眼看着整只手都置于血泊之中。

“顾青盏,你这又是何苦……”她喃喃自言自语,笑着哭得泪流满面,她这般人不似人、鬼不似鬼地回到陆萦身边又是何苦,明知道自己这一生注定是个悲剧,可为何还是放不下私欲。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顾青盏握着那柄短刃,是不是该挑断自己所有的筋脉,从此这世上便再无顾青盏,一走了之…便也清清静静。

“阿盏?”陆萦用力敲着浴房的门,方才见顾青盏的状态,她实在是不放心,“你在里面吗?”

房内依旧一片安静。

晕晕沉沉间,顾青盏缩在墙角听到陆萦的喊声,满面潸然。她再度回到陆萦身边,是该还是不该?顾青盏明辨不了,也不知如何去做,当初离开是因为爱她,现在归来也是因为爱她,到头来,自己爱一个人都是错的。

“阿盏,你要记住,切不可动情。”

“先生,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楚钰地话又一遍遍在顾青盏脑中浮现,时至今日,她才完完全全明白为何自己不可动情,可是一切…早已晚了。

“阿盏……阿盏!”陆萦也开始慌乱了,她的心忐忑不安起来,“阿盏你快开门!”

门从里面被反拴着,屋内的人又迟迟不应答,就在陆萦无计可施之时,陆萦恍然想起,“侧窗…”

好在侧窗并未拴上,陆萦一时心急推开侧窗三两步便翻了进去,全然忘了自己腿伤还未完全愈合,落地时重重摔了一跤,旧伤又裂了开来。

一进屋子,就是一阵扑鼻的血腥味,“阿盏!”

陆萦见到顾青盏时,她整个人蜷在墙角,右袖口以被鲜血浸透,陆萦的心口就像被狠狠扎了一刀,为什么会这样……

“阿盏……顾青盏你究竟想做什么?!”陆萦心神慌乱地撕开自己襦裙,一边替她包扎着伤口止血,一边歇斯底里地责问,而责问里又满是心疼,眼泪再一次决堤,“你究竟想做怎么……”

看着满手的鲜血,陆萦又想起之前碧落同她说过的:“……她就像疯了一般,要拿着刀子给自己放血。”

“病……病不是已经好了吗?”陆萦沾满鲜血的双手已经晃动得厉害,“顾青盏,你又骗我?!你又骗我!”

“阿萦,都不重要了……”

陆萦这时才恍然大悟,当初问及她的病情,她只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