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子流下的眼泪滴落到秦止手上，眼泪是温热的，恍惚间秦止对对方的真实身份产生了极大的怀疑，幽灵医院盛产鬼怪，每一个在这所医院死去的人类都会在惊悚世界降临那一天变成鬼怪，但是这些活着的病人真的能称为人类吗，如果不是对方为什么会流泪呢。

欺骗人类是鬼怪擅长的把戏，几滴眼泪并不能说明什么。两人刚刚大幅度的动作发出了不小的声响，至少在这寂静的黑夜里，已经足够吸引其他人的目光。

门被打开了，微弱的走廊灯奖赏般让屋子里的黑暗蔓延得不是那么彻底，秦止仍然捂紧晴子的嘴，压低自己喘气的声音。

“是哪个不听话的病人在晚上还到处乱跑。”

“别让我找到你。”

手电筒的光打到房间里每一个角落，脚步声也在逐渐逼近，手电筒的光照在晴子脸上，一片煞白，两个站在对面的医生有影子，身旁的晴子身后也有影子，几乎是下意识的回头，自己身后是没有影子都的。

在自己松手那一刻，晴子爆发出一声尖叫，秦止抬腿踹向离自己最近那名医生的小腹，拉住晴子逃命般狂奔出医疗室，至于为什么要拉住晴子，本能的直觉，告诉秦止这样做是对的，在上一个副本没体验过的大逃杀，这一次可以体验个够了。

医院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所有的手术室此时都亮起了红灯，原本厚实的铁门，在此刻变成了透明的玻璃门，这是秦止第二次看到自己的心脏全貌，说来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普通人连一次都没有过，秦止反倒是已经司空见惯了。

手术室里面的宋渺像尸体一般躺在床上，秦止如果现在拿回那颗心脏宋渺大概率会死，也就是说当时间线恢复正常后，宋渺会消失，他会有一个新的病人，那么白天发生过的事情大概率也将会改变。白天发生的一切，会因为晚上的意外开始变得不同，不仅是不同而已，甚至会全部改变。

手上温热的触感突然消失了，晴子消失了，秦止接连拉着每一扇手术室的门，无一例外全部都拉不开，走廊马上就要走到尽头，被喷漆的红色涂鸦，巨大的死字就在眼前。回头路很难不走了。眼前没有人，却能听见不间断的脚步声。

那扇藏有自己心脏的门就在眼前，玻璃门被推开，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秦止的脸上。

“你有带手术刀吧，快来换手术服，手术马上就要开始了。”

玻璃门上开始出现血色手印，一个接着一个，鲜血顺着指痕向下不断地流淌。

一个戴口罩的医生说了一句碍事，拳头猛地砸向那扇玻璃门，厚重的玻璃门在拳头触碰上的一瞬间碎裂开来。接着就是几声尖叫，手术室又恢复了本来的安静。

也许是给宋渺打的麻醉剂不够，黑漆漆眼眸与秦止对视，那是带着无奈和不甘的眼神。用刀剖开患者的腹腔，没有想象中的鲜血喷涌，宋渺原本的心脏还在他的胸腔跳动着，那是一颗坏掉的心脏，却竭尽全力地在给他的主人供血，此刻却要被无情地抛弃了。

好痛，明明是在取走宋渺的心脏，为什么自己身上会有无法忍受的痛感，仿佛在解剖自己一样。剧烈的疼痛让秦双腿发软，接着便摔倒在地上。那些眼神都不必去看，秦止都可以清楚的知道，那全部是些怜悯的目光。

主刀医生冰冷的发号施令：“继续。”

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不该有的执念，这一次如果错过了，自己很可能真的会死在这个副本里。

“那颗心脏不是他的。”

“别挣扎了，那颗完美的心脏已经不属于你了，他不属于任何人，它只属于一个完美的作品。”

主刀医生摘下口罩，秦止认出对方就是照片上那个优秀的心理医生，陈生，没有人能想着秦止还能站起身来，剩下的医生也全部在为马上的换心手术，精神紧绷着。秦止手中的那把手术刀对着的正是她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我的东西，就算有一天不属于我，也绝不会属于别人。”

手表指针指向五点整，新的一天又开始了。秦止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却又立刻清明起来，白大褂上沾满了鲜血，秦止连忙解开扣子看自己胸口上的伤势，交叉的两道巨大伤疤几乎贯穿了自己的前胸。昨天的一切不是幻觉，都是真实发生过。

宋渺还活着吗？

叶知秋叫住秦止：“开早会。”

去特么的开早会，秦止狂奔回那间病房，毫无礼貌可言的推开那扇门。

晴子道：“昨天好梦？”

宋渺的床上被褥整齐，没有一点生活痕迹。

“宋渺人呢？”

“秦医生你这个问题应该问错人了吧。”

墙上的照片里面已经换了人，本来是康复的宋渺手捧鲜花的照片，如今却变成自己的模样，陈医生冲向镜头的目光无比的亲切和蔼而自己已然成为他新的作品。

“叶知秋。”

“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