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开的舞厅里。
孙立新套起了极不合身的西装,很不熟练地跟着田小青,在跳慢四。田小青通过上次事件,对孙立新就比较熟悉,也更加佩服起来了:
“你舞跳得真好。”
“是吗?也不就是外地人来的多。外国的朋友,来的多了。大老板,也认识的也多了,应酬的更加多才学的。”
“要学。”
“以前在东莞,哪里又有人跳舞。连想,都不敢想。”
田小青:“是的。这一进了这舞池,就把青春,都跳了回来。可在我那老家,只要你前一晚,一进了舞厅。第二天早上,小城里几万人当中,就有百分之九十的人知道,昨天晚上,又跟什么人,去跳舞了。”
“你来东莞也这么久,有什么不同的?”
田小青:“是要我说真话吗?”
“当然喽。”
田小青:“你们南方这些人,太精明了点。”
“你说说,精明在什么地方。”
田小青:“比如说,对上面的政策,就是有好办法。”
“好有。”
“能用的,那是太活太多了。”
“怎么见得?”
“打个比方吧!凡是上面有政策下来,按照概率学来说,差不多会有个三三四的比例。”
“三三四?”
“就是在下来的十条当中,其中有三条,是能够办可以办的;另外三条,是不允许办,或者说,是不能够办的;再就是还有四条,是属于可办,也可以不办的。”
“有道理。接着说。”
田小青:“我们那边的人,就只看见,那些能办的,当然是一件不漏的,给它办了。那些不可能办的,就只有老老实实,不敢去办它。还有那些看起来,是可办,又可以不办的,我们一般就止了步。”
“为什么要止步?”
“不敢啊。”
“怎么会不敢。”
“怕担担子。要保自己的位子。”
“是这个事。”
“是不愿意,由自己来承担风险。于是就不想去办。或者根本,就不敢去办了。”
孙立新听她的理解,是简单,却很有点吃惊:
“这样的!”
田小青:“可你们这边,最先是看好有哪三条,实在不能办的,就放下,不再去办。其余的,那些可办可不办的,或是能去办的,全都给办掉。”
“效益高多了。”
“办好了之后,甚至看到那些原来以为不能办的,如果是有必要,都敢于去碰一碰它。这样的结果是,在我们两地之间,就出现这种情况,”
“所以我们东莞的口号,是叫做:
“敢为天下先。”
“从一个政策上讲来,在内地的我们,只办了其中的三条。可你们就办了其中的七条。这七条与那三条相比之下,出来的结果,当然就是不一样的了。”
孙立新想好久,很佩服:
“你不愧是个当县长的料子。现在来做技术开发,是有点可惜了。”
“我跟你的想法,恰恰相反,我喜欢现在的工作和目标。”
“所以你才放弃了所有,全身心投入这个工作。会有效果吗?”
“你相信我,会的。到时候,只会让你吃惊。”
“到我吃惊的时候,那我们东莞就好了。”
“应该是这样子的结果。”
冷桂枝在堂屋里敬好神。
今天是初一,烧完了香。回头看见兵兵在趴灯下做作业。
人穷气短,马瘦毛长。以前日子过的差火,心老是烦得很,找了好几回兵兵出气。
现在什么都好了。心的气,也顺了。兵兵也天天长大,什么方面,也都好了起来:
“兵兵呀,睡觉!明天还要起早床呢。”
“田老师说。学生要做完布置的作业,才能睡觉。”
“好,那就听老师的话。”
“我们老师还说,学生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在家里,要听爸爸妈妈的话。可是我在家里,只能听你,妈妈的话。不能听到你爸爸的话。”
“为什么?”
“你还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
“我没有爸爸啊。”
“啰嗦,没有爸爸,怎么能听得到爸爸的话?”
“只是我在家里,没有爸爸。同学们在家里,都有爸爸,那你为什么,不给人家,去找一个爸爸?”
“是啊,为什么,我不给你找个爸爸。”
“帮我找啊。”
“你就这么喜欢爸爸吗?”
“是的,我最喜欢爸爸了。”
“为什么?”
“人家都有,我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