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金色余辉,洒在他们因为激动,且泛了红的脸上。大家边走着,边就在议论。像是有了暗号一般,在另外的几条大小路上,也过来稀稀落落地,一伙又一伙的孙姓家人。
队伍来到了东莞村外,是越来越大了。
孙富庚年纪老迈,可走出来的步子,还是不小。他威风凛凛,走在人群中央。眼看到孙家的人,这么多又一次,汇聚在一起,就壮胆似地叫道:
“大家一起去。”
众人喊了一声好。
”孙家人的大祠堂,就是我们的大祠堂,并不单单就是,他们东莞村人的。”
那刚才挨打的尖脑壳,一马就抢在了他前面:
“是的,一定要保住孙姓大祠堂。以后还要派代表,到山东那边,去寻我们的根,问以前的祖。”
“要找回孙家人的族谱来。”
“续好族谱,重新修整祠堂。以前,他们麦家人当权,弄成了大队部。我们孙家人没有办法,只有算了。”
“哪个又让他们,就这样子,到里面办什么厂。居然还敢动手,打了我们孙家的人。”
孙富庚:“香港老板,一来我们祠堂,就敢动手打了你?”
“是的。”
“光天化日,这样横行霸道,这还成吗?他要是敢打人,我们孙家人今天晚上,就不能放过这坏蛋。”
众人听说到香港人,打了我们孙家人,一时间里队伍中的火气,那就瞬间大起来。脚下的步子,就更加快了。
东莞村就只这么大。
开工办厂,可是个开天辟地的大事情。早就在四下里,传得沸沸扬扬。孙家大祠堂里外的声响,在家里坐着的孙立新,当然也听见了。正要准备出门,好好地去问一问,是个什么情况时。
做母亲的早就知道,儿子就要出去似的,从房间里出来,是在摸摸索索中,却是很准确地拦住了他:
“宝贝儿子,今天晚上就不要出去。知道吗?好久时间,我就算得到,村里有他们在折腾,迟早就会有坏事,要发生的。我们母子,就好好地在家里,吃点田里种出来的米。龙头井里,挑几担要喝的水,过好一家人的日子,不就成了?
“你说什么呢。”
“再说我们,不就是这样,也一天天过来了?何况,现在我们连番薯,不也是一天天,都有吃的了?你还要和他们,去折腾什么?”
孙立新听着妈妈的话,一时间没有说什么。人倒是一时定在那里。眼前他是只有由着母亲,去说什么。在心里,倒是挺有数的。自从麦妙娟那天,跟他说了那么多话,早早的就让他,开始为这一天的到来,备足了功课。
妈妈还在那里说:
“想想吧,家里头这几十年的教训,还不够多了?你还想出去做什么?还要去管人家那些闲事?那些事情,不管大小,自然有人在那里,管着就行了。你是什么人?在家里,在东莞村,又是什么样的人呢。就不想想,爸爸出逃香港那年,第一批水稻卫星,连续升上了天。在村里,他们硬是说水稻亩产三万斤。粮食的问题,就完全解决了。”
“又来了。”他没有开口,只在心里想。
“可东莞村里,几个人是在办家家啊。弄了个大食堂,一天三餐大干饭,全是不要钱的。这样坐吃山空,过得了几天?果然这么好出产的地方:就是让他们一次次放卫星,吹牛皮,吃饭不要钱,后来才会饿死那么多人?”
“这倒是真的。”
“还不是他们几个人,为了对上面吹牛皮,把大家的口粮,都给弄走了?可因为你爸爸他人好心好,为了村里的真实产量,多说了几句真话,就让人家逼得只有逃到那边去?”
到爸爸,他是好签署心的。
“想想我们家,爸爸早早地就这样,一去不回头。到如今,又走掉妹妹孙立凤,可也是直到今天,都没有什么消息。要是你又再出去,管了他们的那些事。我的个崽哟,若是你万一,再出个什么事。那妈妈一个人在屋里,怎么办才好?还让不让你能好好地,一天天混日子下去。”
孙立新现在想的,可是不这个问题。
“多少年来,我们都像个猪,像条狗样活着。那就让我们像猪像狗,默默无闻,行了吧。儿子,只要是能活着,能像猪像狗那样活着。能活得到,等得到,你爸爸哪天回来。等得到你妹妹回来的那一天。我们一家人,就是天天吃番薯,也是最幸福的。”
像往常一样,母亲说的话,孙立新是从来都不会回答的。母亲就这样说着话,人待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可那屋子外面的声音,是一阵比一阵大了。
他知道这回,可是动了孙家大祠堂的事。要是那结果如果不好,产生的影响,是不同以往的。孙立新很有些坐立不安了。阿梅见儿子不吭声,就知道他人也是定在那里,想着什么事。
走到丈夫的灵位前,烧香叩头起来。她是想要让菩萨,来保佑自己和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