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一位茶客忽然瞥见窗外大片大片的雪。
“我估摸着这雪应该很大,也不知道会下多久,要是把道给埋住了就麻烦了。”
“肖兄,我家离得远,要走上好段距离,我就先告辞了,改天再聚。”
“也成,改日再来。”
其他人见茶肆里的人一个个都回了,也乌泱泱地一齐涌出了茶肆。街上摆摊的小贩骂骂咧咧,手上动作却没落下,麻利地把席子一卷,便往家里赶。
房梁上的人见众人如鸟般散了,自嘲地笑了笑,翻身下了房梁。
叶端凝听得了动静,猛然见得一人碧血玄冠,身着金碧丝煌褂,晃神的工夫那人早下了楼。
叶端凝心头一震,顾不上礼仪便随着下楼。出了茶肆,街上的人还很多,无一例外都低着头急匆匆赶路。叶端凝面露急色,但很快将视线定于一处。
“小姐,咱们该回去了,等雪堆高埋了路,马车怕是轧不过去。”春苕提醒道,给叶端凝披上玉树琼花裘,倒与那桂花金缕衫相衬得紧。
叶端凝收回视线,任由春苕扶着她上了马车。
燕兰时站在离叶端凝较远的一棵柳树边,看着马车慢慢悠悠地变小,直至成了一点黑,才解了缰绳,扬鞭催马而去。
马车里,叶端凝心里远没有面上平静,藏在袖口里的手紧紧攥着。他真的回来了……
旁边的春苕絮絮叨叨,“小姐,您刚刚在看什么呢?连披风都险些忘了……”“小姐,您在想什么呢?”春苕摇了摇叶端凝的肩。
“浮云一别后,流水四年间。”叶端凝喃喃自语。
“小姐,什么四年?”春苕有点摸不着头脑。
叶端凝摇了摇头,思绪却陡然回到了从前。少不更事的年纪自然心高气傲些,叶端凝十岁时便时常听人说起燕兰时,无非是少年得志、公子如玉之类的话。所以,即使未见其真容,却也熟知此人声名,当时叶端凝自诩读过几本书,识得几个字,也不太把人家对他的夸赞放在心上。
直至两年后,她去白马寺为生了重病的祖母祈福路上,遇到了山匪。本以为将命丧黄泉,却遇到了在山林中打猎的燕兰时。具体的,她多多少少记不太清了,但那一刻少年一身锦鲤挑线袍外系碧海波心裘,拉满弓箭,沉声问道,“你怕吗?”
“我不怕。”她强装镇定,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箭堪堪从她耳边射过,正中山匪。也是那一天,她记住了那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名兰时,字佑安。回去翻看其策论诗词,才知泼墨狼毫妙如花,论事惊人胆满躯用在他身上极为贴切。慢慢地,便上了心,用了心,最后丢了心。
恰恰天不遂人愿,一年不到,流言四起,燕兰时便孤身一人去了西州,再无音信。叶端凝势单力薄,有心无力,难以扭转舆论,只能一遍又一遍地临摹燕兰时的诗集,从众多才子佳人中脱颖而出,甚至稳占鳌头,争取引导文人雅士,然后教及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