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行了个礼。
“敢问这位先生刚才对我们姐妹做了什么?为何我被那血水泼洒,只觉脑中一清,仿佛和神明断了因果一般?”
“不方便说。”温槐序道,“先说说你是怎么落到这个地步的,没准儿我们能救你。”
祈寒酥在一边看着,余光瞥了眼散落在地上碎瓷片中的铁屑血水,一时间觉得有些眼熟。
凝睇了片刻,她忽然想起自己见过这东西。
她第一次见到,是在羊头茶棚里,北叔不知从何处收缴来的一把刀。
第二次,则是在地宫里,北叔这把刀被他们夺了下来,在所谓的大巫即将复生时,由丛令霄在背后袭击,刺穿了大巫神像的心口。
而现在,这把刀应该是被温槐序叫文襄收走了。
没错,就是它,它仿佛对巫嗣有某种克制的作用,而温槐序用的,就是从那把刀上刮下来的铁屑。
“先生说的没错,就是长生烛……以人为烛,令受赐者长生。”宋氏女惨笑了一声,道,“当年我为了逃过少城主的掳掠,自请来到接仙观出家。傩师也的确信守诺言,不仅给了我家人庇护,还给了我这辈子见都没见过的绫罗绸缎……哈,不过现在也只能穿着这身漠蚕纱了,因为穿别的衣裳,这身老妪的皮肤就会溃烂……”
“宋姐姐。”祈寒酥蹲下来问道,“可你怎么会衰老得这么快,焦渴症也不会这样啊,是他们害你生了孩子吗?我听说这观里的孤儿……”
“他们不是我们生的!”宋氏女突然神色狰狞起来,浑身颤抖,甚至迸出一些恨意,“他们不是孩子!他们是成人!因为享用着我们的寿命,得到赐福,才倒回到了孩童时!只要有足够多的年轻人以供汲取寿命,就算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也能重活几百上千年!他们管这种妖术……叫长生烛!我们就是那燃尽寿命,以照他人的蜡烛!”
她重重喘息着,抬眼去看温槐序,他脸上并无半分怜悯。
“你们怎么不问,我们为何不反抗?”
“想也能想得到。”温槐序淡淡道,“无非是拿家人威胁,或者告诉你,反正外面的贩夫走卒一样是拿青春换钱财以苟活,骗你们说你们已经算是走运的了。如果没一把火烧了这破地方的决心,还是放下这些没用的多愁善感吧。”
“……”
温槐序:“顺带一说,我们可不是来求着你配合的。你家住址我们已悉知,如果不老实回答,我就会雇这城里最凶悍的魔刀手去灭了你们满门。”
魔刀手:“……”
好歹毒的一只妖孽。
宋氏女瞳仁颤抖,问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你们这观里有没有一个叫昧儿的妖孩?”
宋氏女沉默了一下,道:“有,他叫‘巫昧’,上个月从中原来的,他们一行有很多人,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对着傩师大发脾气。最近朝廷的人入城了,他们好像很忌惮,于是傩师叫我们姐妹凑了些阳寿,帮这伙人变成孩童……”
“但是你们这些长生烛是假的,他们变孩童的模样应该不会太持久。”温槐序道。
宋氏女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如果是真正的长生烛,几个青春年少的女儿家是决计不够的。要想维持真正的长生不死,需要数十万计人口寿命。”温槐序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那个被世代掠夺了寿命以至于人人早死的族群,叫做殇民。”
他话音一落,旁边的祈寒酥忽然皱了皱眉,一把抓住轮椅推到一边去,正好避开了从房顶上飞下来的一把带着倒钩的匕首。
她一抬头,竟然看见那消失的兔头不知从何时就盘桓在房梁上,纵身跳下来,落在桌上的过程中,浑身的骨骼竟然长开了似的,赫然露出一个成年人的身形。
“长嬴王!蚀欢在你手上?!把我族圣物还来!”
……
“好,真好。”
一被接到接仙观里,白狸就被傩师带进了一座满是纱幔的神堂里。
这神堂里什么都没有供奉,一张供桌上,摆着一副副羊头面具,而他也感受到,四面八方是纱幔后,似乎有人在看着他。
有人,还不少。
他们的目光,审视中透着一些贪婪。
“你要我看蜡烛,是什么蜡烛?”他问道。
傩师嘿嘿怪笑了几声,看着白狸的目光越看越喜欢。
“我老了,这次社火节过后,便想找个衣钵传人,从此侍奉在大巫身侧……原本啊,是想靠圣女传承,无奈啊,她们的心不够虔诚,孟婆子又不愿意多舍一些刮骨茶来。”傩师说着,拿起供桌上的银盆,里面装满了烬雪湖的湖水,“你就不一样了,你这孩子身康体健,有一把神力,想来必能长命百岁。”
说着,他的喉咙吞咽了一下,枯槁的面容仿佛焕发出了一些神采。
“你不要害怕,这盐江城就是活的炼狱,我是来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