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筠真的被气笑了。
“好,”姜筠频频点头,笑得苦涩,“哥,我能不能求你,求你别管我了。”
她在称呼上加重了读音。
温礼昂愣了愣。
“真的,求你,求你离我远一点,最好以后都不要联系我,”姜筠话语已经变得不耐烦,重复的话说了太多遍,她都觉得厌烦,“我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很多次,我对你不是妹妹对哥哥的那种喜欢,是我想睡你的那种喜欢,你既然拒绝了我,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不要再以关心我的名义出现在我周围,我们的关系,一年见一次就够了,要不是春节实在没办法避免,最好五年、十年都不用见!”
温礼昂心里咯噔了一声,抬眼,对上她倔强坚韧的眼神。
“你知道吗,其实删掉你微信也没用,我看到以前我发的朋友圈,我都还能记得哪一条被你点赞过、评论过,甚至连你评论过什么我都记得。
我有多少个夜晚搜索你的微信号,就为了看你朋友圈里的背景和签名有没有变过,你知道我有多希望你能当面让我把微信加回去吗,只要你给我一个台阶,我好像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哪怕这么想你,我都忍住了,因为你有女朋友了,我知道我不能再喜欢你了。温礼昂,我付出了那么多努力,你呢,你连消失在我的生活里都做不到吗,我刚看到你们在楼下拥抱,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难道我就不值得被别人真心喜欢吗?”
她的眼泪明明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但硬是没让一滴泪掉下来。
心脏如抽搐般疼痛,温礼昂的话到了嘴边:“我和覃仪——”
他很想解释,解释那只是个误会,可在她目光的注视下,他犹豫了,正是他犹豫的这一秒,姜筠的耐心用完了。
没等他把话说完,姜筠起身离开了书房。
电脑页面还停留在那个帖子“两居室/情侣可住/南北通透/接受养宠物/租金可面议”。
百叶窗透了风进来,书架上挂着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白炽灯晃眼,他站在原地,竟注视了好一阵,直到眼睛刺痛,酸涩难抵。
无由来地,那段不愿回想的记忆被重新打捞,浮上心头。
忘了有多少年,他没有再想起那个天花板缠满蜘蛛网、空气里弥漫着海鲜腥臭味的地方。
一眨眼,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潮湿的下午,淅淅沥沥的雨下个没完,他伏在舅舅家满是油渍的餐桌前写作业,突然木门被推开,上面生了锈的锁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舅舅半躬着腰走进来,领着两个人,他一边让对方仔细门口的台阶,一边堆起夸张的笑脸。
“我就知道这孩子肯定在写作业,他就没让我们操心过,可自觉了,学习成绩一直都是班里最好的,又勤奋,又能吃苦,老师每次开会都表扬他的。”
写作业的笔就此停顿了下来,圆珠笔在白色的纸上洇出大片的黑。
温礼昂知道,这两个人又是来“看”他的。
这些天来了好几波人,陌生的,熟悉的,操着南方口音的,北方口音的,同样的话,他听舅舅说了无数遍。
他就像商店货架上卖不出的滞销品,被反复来回地介绍,一遍又一遍。
进了门,舅舅朝他走过来,装出和蔼的模样,伸手去摸他的脑袋,粗糙的指腹刮着他的脸,手贴近的那一刻,温礼昂以为他要打自己,下意识地往后闪躲。
没想到这个细节被对面穿着黑色夹克衫的中年男人看在眼里,因为他看到男人眉头皱了皱,神色严肃了许多。
“现在素英出了这样的事,乡亲邻里都让我来照顾他,但我这家庭条件,你们也看到了,我自己都揭不开锅,甭谈送他上学了,我一年除了禁渔期在家,其他时间都在海上飘着,也没时间照顾他。
素英以前总念叨你,说当年厂里那批人就你嫁得最好,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联系你们的,你们别担心,等他爸从牢里出来,会把他接回去的,欠你们的恩,他会还的。”
这话像屋檐上的雨,滴落在地面。
邹淑玢从进门就一直在看着他,她收起手里的伞,半蹲在他面前,语气很轻:“这孩子已经长这么大啦,现在在上五年级了?我记得你是1月份出生的对不对,那比我们筠筠还大了半岁呢。”
这些天,他被当成商品一样上下打量,可只有他们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怜惜和心疼。
两个月前,他父亲因为强/奸妇女被判了五年刑期,而母亲在父亲入狱的第三个夜晚当着他的面嘴角含笑服下农药自杀。
自那以后,他每次出门都被人用异样的目光注视着,可只有这对中年夫妻,他们看着他,就像未曾听说过那些传闻一样。
“这孩子吃了不少苦吧,”姜永晟的目光落在他手腕处的伤口,把带来的那箱牛奶放在地板上,“没事,以后我和你邹阿姨会照顾你的。我们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