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茫然,她一边把戒指摘下,一边问:“什么意思?”“我爸今天叫我过去,的确是有东西给我。“呼吸间扯着伤口,卞睿安额角已经冒了薄汗,他喘着气说,“这戒指是我妈在我出生那年一一准备的,她让我长大后,送给喜欢的人,配套的手链和项链,被我爸拿去换钱了,我拜托了小叔,让他尽快找回来。”
时微见不得他这样虚弱的模样,什么戒指项链都比不过卞睿安珍贵。她摸着卞睿安的手:“先别说话了,我陪你休息会儿吧。”
时微碰了碰他额前的头发,才发现那短发遮掩的地方,也有轻微擦伤。浓郁的酸涩涌上心头,她眼看就要掉下泪来。硬生生把泪水逼了回去,时微起身倒了杯水,水杯握在手里,也不喝,握了一会儿又放回桌子上。她站起身,给了卞睿安一个拥抱。时微没有多说什么,面对这样的事情,任何口头安慰都不可能奏效。她只盼望着,自己能给他一点力量,能给到一点点都好。卞睿安是时微见过最坚强的人,卞睿安没有问题,一定不会有问题。
卞梁从殡仪馆回来,卞睿安就让他亲自送时微回家。时微想要留在医院过夜,卞睿安不肯,卞梁也不肯。时微在这间病房里是没有话语权的,无奈之下,只好跟着卞梁离开了。
时微走后,卞睿安盯着天花板,突然就觉得好害怕。痛苦变得真实可寻了,周身的皮肤都打开,高浓度的硫酸直接腐蚀了骨血,痛得他几乎想要叫喊出声,想要跪地求饶。
他根本不敢闭眼睛。闭上眼睛,就会想起卞弘毅从楼上坠落的身影。天台之上的画面一直在他脑海里闪回:沾血的刀,嘶喊的父亲,还有面无表情的爷爷。他跌落在无边的惊恐难以呼吸。这口气喘得越来越急,好像卞弘毅要过来把他带走了,要带着他一同坠到地狱里。
想到自己的父亲,卞睿安甚至不知该先哭还是先恨。卞弘毅是对他好过的,母亲还在的时候,他们一家人是那样的其乐融融,否则他也不会容忍卞弘毅对他一次次的拳脚相向。
母亲去世前拉着他的小手,让他照顾好爸爸,母亲对他说,其实你的父亲是个特别脆弱的人。那时候卞睿安不懂,他觉得自己的父亲宏伟如高山,像个魔法师,能给他变出世界上的一切珍宝,怎么会是个脆弱的人呢。但他还是点点头,他用稚嫩的声音答应了母亲,他说你放心吧妈妈。
想到这,卞睿安的眼泪流了下来,他张着嘴,却无法哭泣出声,只能一口一口地倒吸凉气。他好痛,真的好痛,痛得要疯,痛得要窒息。地狱也没什么可怕,人间和地狱能有什么区别。
这时正好有护士查房,见到此状赶紧把医生找了过来。卞睿安看着围在房间里的人,白茫茫的,他们都没有眼睛,没有鼻子,也没有嘴巴。
护士在房间里忙活了很久,给他上了吸氧设备,又给他打了镇静的点滴。卞睿安的痛苦没有得到半点缓解,但他哭不动了,想不动了,好似落进了一个真空世界,五感逐渐变得迟钝,最终仿佛是迎来了麻木。他在麻木之中,缓缓睡了过去。
时微从医院回家,随便冲了个澡,倒头就睡了,也没睡安稳,两小时醒一次,第二天一早干脆五点多就起了床,又担心去医院太早会打扰卞睿安休息,就在旁边的早餐店硬生生熬到了七点半。
她拎着包子走出店门,正好碰到卞梁,又被他带到咖啡厅去坐了一会儿。
“我有话要跟你说。"卞梁坐在时微对面,看上去心事重重,似乎也是一夜未眠。
时微端起白水喝了一口:“您说。”
“昨天你走后,睿安状态不太好,老爷子来了一趟。待到凌晨两点才离开。"卞梁皱着眉头说,“他想让睿安离开临海,远离和我哥相关的人和事,换个心情。”“离开临海?等他伤好都该开学了吧?”
“不是短途旅行的意思。“卞梁说,“是想让他出国念书。”
“那这个人和·事.……也包括我吗?”
卞梁没说话,算是默认。
时微沉默了一会儿:“睿安怎么说?”
“不同意。所以昨晚又大吵一架。老爷子大发雷霆,说我哥就是不听话的前车之鉴。”
卞梁叹气:“一老一少,一个比一个难沟通。”时微听了这话很不高兴:“叔叔,睿安没有半点错处,他是受害者。他也不是你们的零件或玩具,想放哪就放哪,他是人。”
“现在不是论对错的时候,"卞梁注视着时微,“睿安这次必须听爷爷的话。”
“不听会怎样?”
“我哥还有两千万的债务。“卞梁停了一下,“老爷子的意思,睿安听他话,这两千万,卞家处理。睿安不听话,卞家绝不插手再管,放他自生自灭。”时微听到这话,立马被气笑了,笑着笑着,很快就变成了哭。她坐在位子上,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卞荣光当然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时微从不怀疑。卞家的弃子的遭遇,她也已经目睹过了,她是绝对不能让卞睿安赴卞弘毅后尘的。
可是.…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