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看见的那些辛苦的孕妇们——人类生子不比妖物,尤其是凡人。
生育无论是过程还是结果,总归是很辛苦的事情。
她起身,摘走白鹿鹿角上挂着的果子,自己走去了山穴入口。
天色已暗,山穴墙壁上挂着的矿石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沈南皎正躺在薛庭笙床上,曲起两条手臂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他小腿长,松散开的裤脚堆叠在削瘦脚腕处,显得整个人身形削瘦如一弯月亮剪影。
薛庭笙在入口站定数秒,温吞开口:“白鹿说你不吃东西。”
沈南皎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薛庭笙为他这个动作稍微紧张了一下,目光隐晦扫过他腹部。
沈南皎:“早上是果子中午是果子晚上还是果子,我又不是兔子,天天吃这个迟早要饿死!”
他眼角余光瞥见薛庭笙手上拎着的果子,在‘这逼是在折腾我’和‘她不会一日三餐真的都吃野果吧’两个想法之间徘徊数秒,得出结论:薛庭笙绝对只是在折腾我!
好恶毒的女人。
我可是怀了她的孩子啊!
沈南皎心中愤愤,选择性无视了怀孕一事本就是虚假。
在沈南皎抱怨的时候,薛庭笙也不顶嘴,站着听完,完了得出结论:“你要吃肉?”
沈南皎:“那当然!反正你那个什么果子,我是绝对不会再吃了——我就是饿死,死这个破山洞里,我也绝对不会再吃一口!”
沈南皎要吃肉,这事倒是不难办。
薛庭笙也只有在山上才天天吃果子,原因是她不会做饭。
以前北冥山上的活人只有薛庭笙一个,其他的山精野怪,包括太簇这条镇山蛟,无一例外都是茹毛饮血的饮食习惯。
在下山之前,薛庭笙根本就没有要吃熟食的概念。
只不过在她年幼时,小孩子肠胃虚弱,吃生的总会吐得死去活来;太簇认为这是薛庭笙过于废物的缘故。
后来薛庭笙自己总结出规律:吃动物会腹绞痛,但吃果子不会。
从此就以果子野菜为主要食物,后面锻体后偶尔也吃点肉。再后来她下了山,与凡人接触,才知道原来还有熟食这种东西。
知道归知道——但薛庭笙不会做。她只会在饭店里吃现成的。
薛庭笙弄明白了沈南皎的诉求,转身就走。
沈南皎不明所以,“喂!等等,你要去哪?”
薛庭笙懒得回答他,走动间垂着眼皮单手掐诀,缩地成寸,转瞬间人就已经到了山林外面。
这里已经远离北冥山的中心,飞鸟走兽热闹非常。不过即使如此,在这里也并无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
薛庭笙站在原地,仰头望向高大的树林枝叶间,目光扫寻那些飞来飞去的鸟雀。
她挑了半条,选了一只看起来最肥硕的翠羽鸟,抬手剑指,一道弱化了许多倍的剑气瞬发而至。
肥鸟甚至来不及哀鸣,身子一歪掉下树枝,啪叽声落地;周围的鸟雀被惊动,簌簌的扑扇翅膀飞走。
薛庭笙走过去捡起被自己剑气打烂了脑袋的肥鸟,再度用缩地成寸,回到山穴入口。
沈南皎又躺回床上去了,看起来恹恹的,像一朵没浇够水的花。
薛庭笙把肥鸟往地上一扔,抱来木柴,右手打个响指。
一团火苗落进柴堆里,转瞬间烧起火来。
沈南皎听见点火的动静,一改刚才病恹恹的模样,翻身而起走到火堆边——薛庭笙已经用木枝简单粗暴的将肥鸟串了起来。
没拔毛,也没放血,甚至没准备调料。
薛庭笙不会做饭,刚好沈南皎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看她这样烤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只关心自己等会儿就能吃到肉了,嘴里不自觉冒口水。
直到火舌舔上鸟毛,燃起的浓烟里并没有沈南皎所熟悉的肉香味。
他看着那团烧得滚亮的肥鸟,迟疑看向薛庭笙:“你这个做法是不是不对?”
薛庭笙反问:“哪里不对?”
沈南皎被问住了,沉默。
沈大少爷哪里会做饭,就算是外出游历,芥子囊中也有家仆提前放进去的无数珍馐美食,连衣服都是坏了就换,杯子也从没洗过一盏。
两人沉默,并不对视,只是将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到了那只已经完全燃起来的肥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