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演不下去。
席巍拿开她的手,用最后一句,语重心长地点题:
“受人恩惠应该想着如何报答,而不是觉得,那人真好,我想跟他谈恋爱。”
有道理。
云静漪醍醐灌顶,顿觉杯中的冰红茶没滋没味,淡如凉白开。
喝不下去了,她扬手倒进垃圾桶,只留玻璃杯立在花坛边。
“席巍!”女生心有不甘地冲他喊,“你会后悔的!”
“随便。”他无所吊谓。
听到那女生的决绝宣言,不出云静漪所料的话,未来一周,她都会不得安生。
第一天喝个烂醉,沉浸式体验暗恋被拒的悲伤遗憾;
第二天PO一张哭得红肿的眼睛,和空酒瓶照片,体会被人安慰的感觉;
第三天,告诉自己可以过得很好,强颜欢笑;
第四天,受不了地给男人狂发消息,得到他的否定答案;
第五天上门堵人,要对方亲口再说一遍;
第六天,痛定思痛,制定计划,立志奋起,要让男人后悔;
第七天,发现男人算什么东西,居然也值得她早起,滚!
都说人生如戏。
确实,人最擅长自欺欺人,三分虚情,都能扮做十分真心。
好像难得有这样的机会飙演技,不学学小说电视剧那套,真是浪费上天给的体验券。
比如雨天走在路上,会幻想自己惨遭仇家打击,手拿复仇剧本;
或者在角落捡到一只猫,充分展现自己的温柔与博爱。
其实,有时候,云静漪想象力丰富,也挺爱演。
第一次跟人分手时,她拎一袋冰啤酒,到席巍公寓等他回来。
那是去年初冬,屋外下着冷冰冰的雨,滴答滴答,很应景。
她就靠在楼道墙壁,对着紧闭的房门,一口接一口,闷不作声地灌啤酒。
冻得瑟瑟发抖,眼睛哭得发红。
整个人,颓丧又可怜。
电梯“叮”一声抵达楼层,席巍下课回来,连看她一眼都懒,直接到门口开指纹锁,高大颀长的背影比寒冬腊月还凛冽冰冷。
“席巍,我跟他分手了。”她说。
“听说了。”他进屋,语气平淡,“交往不到两周,你就把人甩了。”
“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也是我第一次失恋!”她情绪相当到位,甚至能听出点呜咽。
席巍就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主儿。
他回过身,手握门把,静静看着她,眼神颇有“你爱进不进”的威胁意味。
她识相地跨进屋。
他“砰”一声关门。
她被惊到,瑟缩着肩膀,看他近在咫尺的英俊眉眼,和高挺鼻梁,最后,目光落在他翕动的薄唇:“烧烤还是小龙虾?”
“啊?”
他垂眼示意她拎着的几罐啤酒,“下酒菜。”
“我刚分手诶……”她强调她所遭受的“情伤”,此时很需要安慰。
席巍懒得陪她演,换鞋后,转进洗手间洗手,“不吃拉倒。”
“吃!”她破功,完全演不下去了,“烧烤、小龙虾都要,我还想吃柠檬凤爪。”
就是那一次,不知谁传出她失恋伤心的流言,过没多久,她就被前男友堵在教室门口。
他是真伤心、真颓废啊,吃不好,睡不好,衣服穿得乱七八糟,当着所有人的面,声嘶力竭告诉她,他真的好爱好爱好爱她,听说她分手这段时间也很难过,所以,他们复合好不好?
复合个鬼。
吓得云静漪那点戏瘾全没了,连做梦都是收拾包袱,逃离这座城。
*
云静漪挑了个好时候,赶在席巍发动那台大G前,打开副驾车门,坐上他的车。
“小心我举报你酒驾。”嘴上这么说,她双手却系着安全带。
席巍看着她动作,“没喝。”
云静漪挺意外,又好像没那么意外,“你跟人谈项目的时候,人家不劝酒?你不喝?”
“刚开始会喝。”后来么,稍微混久一点,就学会怎么逃酒躲酒了。
“这样……”云静漪点点头,又说,“宿舍过了门禁时间,我回不去了……我还没带身份证出来,开不了房。”
她歪头,可怜巴巴望着他。
那双眼实在生得漂亮独特,如果拿尺来量,眼距分明窄了一两毫米,看着娇娇媚媚的,巧在右眼尾一颗泪痣,又在视觉上无形将眼距拉到正常比例。
眨眨眼,睫毛纤长浓密,撩得人心痒痒。
路边霓虹落在车前挡风玻璃,将两人面孔都照得鬼魅邪气,像妖,品行不端,荒淫无度。
车内静得只剩两人的呼吸声。
他指尖在方向盘轻点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