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江书韵所料,裴长旭果然在天黑前赶到南溪别院。
他坐在厅中等候,大概过了一刻钟,江书韵由竹香搀扶,娉娉婷婷地走出。
她侧身行礼,低眉顺眼地道:“书韵参见殿下。”
裴长旭道:“无须多礼。”
江书韵缓慢地抬起头,对上他俊美无俦的脸,眸光微微闪烁,“您怎么忽然来了?”
裴长旭道:“我听说你早晨时又晕了?”
“您怎会知晓?”江书韵略显讶异,随即扭头呵斥竹香,“定是你这婢子又多嘴多舌,惊扰殿下的安宁。”
竹香委屈地解释:“是殿下吩咐的奴婢,说您有任何不适都能去找他。您最近身体愈发的差,奴婢实在害怕,这才使人去通知殿下。”
“你这丫头,竟还敢顶嘴,定是我平日里太惯着你,咳咳,咳咳咳……”她训到一半便开始咳嗽,纤弱的肩膀不住轻颤。
竹香心急如焚,带着哭腔地道:“小姐,您别生气,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以后再不敢了!”
裴长旭跟着道:“书韵,她做得没错,你不该隐瞒自己的病情。”
江书韵用帕子掩着唇,气喘吁吁地道:“我这是天生的毛病,十几年都熬过来了,亦不差这几日。”
裴长旭不能苟同,“正因为如此,你才要加倍重视。”
“殿下。”江书韵强颜欢笑,“我心领您的好意,但是……”
“没有但是。”裴长旭道:“我已命人去寻名医吴凡,据闻他最擅治疑难杂症,你且安心等我的好消息。”
江书韵目光盈盈,“那便有劳殿下。”
竹香见气氛缓和,破涕为笑道:“殿下,小姐成日闷在屋子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您来了正好,能陪她聊会天。”
“竹香,不许胡说八道。”
“那奴婢去厨房端汤药,过会再来。”
“慢着,你——”
竹香充耳未闻,一溜烟地小跑出门。
江书韵蹙眉,歉道:“殿下,您公务繁忙,能来趟已是不易,趁着天色未黑,不如早些回吧。”
裴长旭颔首,见她手中丝帕掉落,弯腰捡拾时,不小心露出星星点点的红色。
“殿下,我送您出门。”她将丝帕揉作一团,飞快塞进袖中,装作若无其事地笑道。
望着面前这张与江诗韵如出一辙的脸,裴长旭不可避免地感到怅然。
除去相貌,她的性子也与姐姐一般,都十分善解人意。
“不急。”他改变主意,道:“我喝盏茶再走。”
江书韵愣了愣,眼中有转瞬即逝的惊喜,用力地点头道:“嗯,竹香方才做了些南瓜酥,配着茶吃刚好……”
*
裴长旭没有多待,喝过茶便起身告辞。江书韵拖着病躯送他到外院,虽极力忍耐,仍瞧得出体力不支。
裴长旭注意到此,道:“回去吧,记得喝药,好好休息。”
江书韵福身,“好,殿下慢走。”
她转身没走两步,门口陡然响起一阵喧哗声,隐约可闻有人叫嚷:“杜洋,咱们虽是多年的交情,但真要动起手脚,我必不会对你手软。”
声音听着有些熟悉,似乎是裴唯宁身边的护卫林何举。
裴长旭眸色一沉,已猜出来人身份。
“殿下。”江书韵回身,道:“我出去瞧瞧,是何人在门前说话。”
裴长旭道:“无碍,我去处理。”
“可是……”
“回去休息。”
裴长旭的语气不容置喙,说罢,看也不看江书韵,径直离开别院。
*
南溪别院门口,一名黑衣劲装的俊朗青年正与杜洋僵持不下。两人身高相近,面对面站着,谁都不肯后退半步。
那当然,他们代表的可是自家主子的颜面!
杜洋一脸冷然,“没有殿下的许可,谁都不能进入别院。”
林何举亦是严肃,不嫌绕口地道:“你家殿下是殿下,我家殿下也是殿下。我家殿下说要进去,今日就必须得进。”
杜洋侧目示意,立即有好几人围上来。林何举不甘示弱地抬起右手,同样喊来支援。
两队人都梗着脖子,摩拳擦掌,打斗一触即发。
在这紧要关头,裴长旭适时从门里走出,双手负在身后,淡淡瞥着众人,气势不怒而威。
“林何举,你好大的胆子,敢到我的地方放肆。”
“何举参见端王殿下。”林何举抱拳行礼,恭声道:“属下有命在身,还请殿下宽恕。”
治标得治本。
裴长旭的视线越过他,望向拐角处的华丽马车,问道:“唯宁,你闹够了没?”
须臾后,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掀开帘络,紧跟着出现裴唯宁艳如桃李的脸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