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就老实了。”
“但是那个男妖我真见过,小白脸一个,一天天就往神女旁边贴,不知礼数,还对大师兄不敬。”
“还是那句话,大师兄抽他一顿他就老实了。也就是仗着大师兄脾气好,要是我,一个个全抽一顿。”
弟子们挥舞着木剑,把面前的木桩当做了臆想中的敌人,狠狠砍了下去,颇有气势地落了一句“叫你不敬我大师兄!”
一阵风吹过,像是无形的手,把他们的剑和身形掰正了。
他们没当回事,只是以为是一阵风,继续嘻嘻哈哈练剑,盼望着大师兄回来。
并不知道那是他们口中的大师兄最后一次教导他们练剑,他也不会回来了。
罗浮洲地处偏远,辰阳山已经瞧见日出了,罗浮洲天刚刚浮上一层白。
屋舍和画舫上的灯烛燃尽了,欢声笑语也熄了,水面上浮着一层寒凉的雾气,夹杂着几声低泣,像是羽毛一样,轻轻挠着人心
季长清循声看去,见一黄衣女子在船头弹着古琴,唱着《相思怨》,琴弦上血迹斑斑,一个绿衣男子闭目坐在高凳上,面色发白,血色全无,早已死去了。
前两天,季长清还见到他们放莲灯,一唱曲一舞剑,在画舫上许愿来世还做夫妻。
修仙之人不信命,但哪有那么多绝佳根骨逆天气运。
罗浮洲里的,就是输给命的人,根骨平平,气运平平,摸到了修仙之途,也只能含恨而终。
今日活,明日死,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了。
当地人没看几眼便散去了,唯有季长清还站着,驻足观望。风朔和白秋水也在,走了过来站在一起。
“唉,真可怜。”风朔看得有些伤感。
但这话没得到回音,风朔看向季长清和白秋水,“你们不觉得可怜吗?”
季长清面色平静回答:“至少他们是相爱的,谁都会死。”
风朔不喜欢这个回答,转头去看白秋水。
白秋水表情冷淡:“至少这个男人死在还爱她的时候,还能拿出来回忆。”
风朔呼吸一滞,一个木头一个苦大仇深,聊不下去,甩了甩袖子往客栈走,“我去找神女。”
季长清叫住他,“神女已经走了,回辰阳山了。”
风朔不信。
季长清还在这儿呢,神女怎么可能走。
回去敲了敲房门,没得到回应,又去找店小二确认了里面没人之后,风朔这才信了,踱着步子回去找季长清,苦着脸问他:“你和神女真吵架了?”
季长清没理,风朔更沮丧了,趴在栏杆上揪着落花的花瓣。
师徒如血缘,风朔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他在这个家庭里不过是一个没有丝毫地位的未来继父罢了。
帮谁都讨不着好。
“你走吧,别来这里了。”季长清发了话,风朔一脸茫然抬起头来,也不敢顶嘴,试探性问:“那我去辰阳山找神女了?”
季长清看也不看风朔,随口回答:“随便,我不管。”
风朔眼睛顿时亮起来,以为这是季长清同意了自己和神女这门亲事的意思,趁他没反悔连忙答应 从袖子里一股脑倒出一大堆宝贝,“好好好!我以后一定好好表现,这些送你了!有事叫我我一定帮忙!”
季长清随意看了一眼这些法器符箓书册,兴致缺缺,风朔一颗心悬起来,连忙腾云而起,飞速在季长清二度开口之前走了。
谢长安是昨晚便回了洛清仙门,一时间,就只剩下白秋水和季长清了。
“为什么放他走?将军,他一定和你有关系。”白秋水有些不甘心,“而且,他对神女存有不轨之心,怎么可以放虎归山,你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季长清坐在河边,任凭落花沾满衣襟,看着眼前的河流,“可是这一趟,我一定会死掉的。”
在《相思怨》的哀声里,季长清低着头,低声说了句:“神女很孤独,有一个人陪着她,也好。”
“哪怕不是我,也行。”
白秋水沉默片刻,“将军回去吧,不要管这件事了,我活了这几天,已经知足了。”
日光终于照到了罗浮洲,季长清仰着头,沐浴着晨光,如同在辰阳山一般,目光飘向远方。
“我不是因为对你的承诺来管这件事的。”
季长清把目光落在罗浮洲的屋舍上,“这件事,必须要有人管。有人是为了自身快活掌握权柄而踏入仙途,有人是为了庇护弱者改变不公。”
“倘若让弱肉强食的法则遍布仙界,这与野兽妖魔又有什么区别,这仙又凭什么叫仙。”季长清额间的莲花神纹在日光下耀眼非凡,“我要让这弱者也能活,让慈悲的神明成为胜利者。”
“我要神女赢,哪怕我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