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行着。
沈棠宁坐在马车里,掀开帏帘一角。
街道两侧已经有了不少三三两两行踪匆忙的行人,扑面而来的烟火气淳朴而熟悉。
不远处,谢瞻打马走在最前。
这人自幼生了张好皮囊,此时一身玄色官袍,腰束革带,足蹬长靴,愈发衬得他蜂腰猿臂,剑眉星目,英气勃发,连随便一个扬鞭的动作都是说不出的潇洒不羁。
街上不少女子都朝他看过来,指指点点,面露痴迷欢喜之色,而谢瞻本人却是目不斜视,仿若习以为常。
等快到了平宁侯府的巷口时,沈棠宁听到街边熟悉的叫卖吆喝声,忍不住再次掀开帏帘。
谢瞻早不见了踪影。
平宁侯府的门口,沈棠宁的叔父沈弘谦和堂兄沈宵俱翘首以盼,发现只有沈棠宁一个人下车,两人脸上都是掩不住的失望。
见不到想巴结的谢瞻,沈宵敷衍了两句,转头就走了,沈弘谦心里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面上倒是依旧对沈棠宁嘘寒问暖。
两人一道进了大门,因郭氏出了门不在,寒暄几句后分手,沈棠宁便去了西府看望温氏。
一进屋,屋子里一股子浓重的药味,沈棠宁从药味里判断出温氏大概病情已经好转,快步走到床前,低低地唤了温氏一声。
“娘,团儿回来了!”
温氏眼睛看不清,听到女儿的声音眼眶骤然红了,急忙起身去摸她的手,“团儿,我的团儿!”
母女俩许久不见,抱作一团,潸然泪下。
陈妈妈按了按眼角,递来帕子,笑着调侃道:“好了好了,姑奶奶回来这大好的日子,夫人怎么又哭上了?仔细对眼睛不好。”
沈棠宁忙拿过帕子,心疼地替母亲擦干眼泪。
温氏握住女儿的手,咳嗽两声,“娘没事,昨夜发了回汗,这会子早好了,我的儿,你这段时日怎么样,有没有生病?回门那日镇国公府打发人过来说你害了风,不能回家,娘心里急坏了!”
又责备道:“你这孩子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回来了,你婆婆会不会不高兴?下次别再这样了,娘是小病,你才嫁过去多久,回娘家多有失礼数,会被别人笑话!团儿啊,你嫁的可不是普通人家,等会儿你就赶紧回镇国公府,别在这里久耽!”
温氏越想越发觉得不妥,催促沈棠宁赶紧回去,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叫沈棠宁鼻尖一酸,险些落泪。
她佯作生气,把手从温氏怀里抽走道:“我刚回来娘就赶我走,原来是娘是半点都不想女儿,娘再这样说话,我就不高兴,真的走了!”
温氏说道:“傻孩子,在娘跟前撒撒娇也就罢了,做姑娘哪能和做人媳妇一样?你嫁的谢家本是咱们沈家几辈子都攀不上的大户,你在那谢家无依无靠,娘又不中用,不能陪在你的身边,娘很担心你……”
温氏至今不知沈棠宁有孕之事。
清白被毁之后,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萧砚,如何和他解释,去退掉这门他好不容易向萧老夫人求来的亲事。
再后来便是她有孕事发,萧老夫人率先找上门来,狠狠打了她一巴掌,叱骂她是不知廉耻的荡.妇,当日便退掉了这门亲事。
事情自此更闹得沸沸扬扬,沈棠宁不敢告诉温氏,生怕温氏气坏了身子,央求郭氏千万别告诉她娘,郭氏遂命令丫鬟婆子们哪个不许在大夫人面前说漏嘴,违者重罚,满府上下只瞒着温氏一人。
婚前沈棠宁编了个慌,说镇国公夫人病了,算命的道士说要结婚冲喜,算来算去沈棠宁的八字最与镇国公世子吻合,谢家人看中了她便上门来提亲。
而她觉得谢家的门第比萧家的门第更高贵,她更喜欢谢世子,就答应了谢家的婚事。
温氏当时误会是郭氏逼迫了沈棠宁,一向在西府足不出户的她还十分生气地去找郭氏理论,但沈棠宁坚持要嫁,一副铁了心肠的模样,温氏到底疼爱女儿,最后也不得不点头同意了这门亲事。
沈棠宁靠进温氏的怀里,“娘多虑了,您别担心,婆母待我很好 ,不信您摸摸夫人给我做的新衣服,料子特别轻薄保暖。”
温氏摸了摸,料子果真光滑柔软,高兴地道:“我原便听说王氏夫人是个极妥帖周全的人,想来他们家先求娶的你,定不会待你差了。“
说到此处,温氏忽记起似乎除了亲迎那日,连三朝回门没见到谢瞻,不由问:“团儿,光说这些了,那你夫君呢,他对你如何?他这会儿是不是还在你叔父堂兄那儿坐着呢?”招呼陈妈妈道:“你赶紧去把那些碧螺春找来泡上,也不知姑爷他喝不喝得惯,这茶还是你叔父前些日送来的……”
沈棠宁看了陈妈妈一眼,“娘您先别急……夫君他自然待我也极好,我俩相敬如宾,今日就是他亲自把我送到了家门口,不巧……不巧今日朝中临时有急事,他匆忙赶回去了,以后有机会他一定会亲自来拜见您!”
温氏闻言就有些遗憾,担心温氏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