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想贺大将军贺檩竞也有此意,想必将军比她更想救下离声之命,纵使要背负上逆臣同党的骂名,也在所不惜…她浅观手中剑鞘,不由地徐缓握了紧,秋眸泛出粼粼狠色。
在那府牢多待一夜,便凶险上一分,也不知那个疯子能否撑过这一夕,能否候她硬闯相府救了他这一命。与贺小将军作别,疾步行入玉锋门禁地,万籁俱寂,鸦默雀静,沈夜雪直径来到书室,决然一剑劈开室门。室内壁柜因微震落下几处灰烬,她直望一角棋桌,眸光再观起隐于房梁间的无数箭支。
随后回至房门外,仔细端详起整个机关,几瞬过后,袖中爪钩被轻抛而出,霎时勾住了棋桌暗格的铁环拉手,沈夜雪轻然一使力,羽箭若雨点般洒落而下。矢如雨下,箭雨布满整间书室,未有丝毫可藏身之处。倘若离声不曾告知,她此刻已被万箭穿心。许是这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待兵符终是落至掌心,沈夜雪断然回身,迎面撞上了无樾。
书室内一片狼藉,横七竖八地插满了利箭。少年惊愕,眉宇满是不解:“你这是打算做什么?”她得意一凝秀眉,举起兵符便开了口:“兵符已拿到手,你且看着,看玉锋门对我躬身臣服。”曾几何时,此般掌权之景无穷无尽地萦绕于午夜梦回之刻……
而今,她不再受人摆布与牵制,至此拥有了自己的一方权势,得众人敬服,成为令他人仰望的主上。信烟燃放于重地之上,隐匿至暗处的玄影纷纷现身而来,沈夜雪傲然伫立高台,冷声高喝,话语顿时震颤上空。“玉锋门听令,明晚日暮戌时,随我入相府府牢护救前主离声。“她高举兵符,威仪端立,宛若一簇傲雪寒梅,于冬夜摇曳绽放。
“违令者,杀无赦。”
玉锋门闻语瞬时沉寂,远风顺势跪拜,语调高昂作问:“我等皆知,玉锋门只认兵符不认皇命,龙纹玉符乃调兵遣将的唯一信符。”
“沈姑娘所执符节,定为离门主相赠,我等有何不从的理?”
语毕,玉锋门之人一齐无声行礼,意在已认新主为尊。从未有过如此畅意之时,沈夜雪顿感称心心如意,收回兵符,凛声再道:“离门主已入虎口之厄,明日背水一战,当不遗余力!”
带上玉锋门的众暗卫闯入相府地牢,在不遇皇城司兵马的境况下,自是绰绰有余,她暗自思虑,当下还要看贺将军之意。
若驻城将士能虚张声势地围上城门,行着蓄势待发的模样,无论是傅昀远还是小圣上,皆会忌惮上三分,从而为顾全大局放了那一人。
否则以死相拼,山河破碎,他们承担不得。隔日晴云洗绿潭,云树开清晓,城中将军府似较往日更添庄严清肃。
日出始旦时,一袭翠袖红裙现于府门,女子朱唇玉面,雪肤花貌,举步轻摇,仪态万方走来。府门守卫恭肃作拜,随之将其领进了偌大府邸:“沈姑娘,将军已在正堂候着,就等着姑娘前来。”沈夜雪随府卫端雅入府,款款玉步踏进府殿,见堂中昂扬端坐着一人,身姿英武,威慑四方,眉目透着长弓指日,马踏飞川凌云之志。
她了然于心,此人便是久经沙场,战功赫赫的镇国大将军贺檩。
望这清艳女子行了来,贺檩匆忙免礼,示意其快些就座:“武者不拘礼数,沈姑娘快请入座。”“敢问贺将军,如今驻守城门的将士共有多少?”将军常年驰骋沙场,性子定当颇为直爽,沈夜雪无拘作礼,脱口便问。
贺檩似早已清晰眼前之势,下了万般决意,与她缓缓道来:“昨夜已从附近州郡陆续遣回了五千有余,若非与皇城司正面相抗,包围整座上京城为十拿九稳之举。”这位大将军想得却比她还要深远,早在昨日闻讯一刻便已做下了打算。
既能将城门包围,便无惧外患,现只需防着陛下手中的皇城司,只盼那小皇帝莫来插手闲事,她可顺利从府牢中劫出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