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听霁阖上眸,脑中又不自觉开始忆起那段旧事。大
漆黑殿室之中,辕邈的脚踝被一只覆有凉意的手牢牢攥着。
“刺客!”
她惊呼一声紧忙坐起,望此声响可惊动殿外守值婢女入殿查看。
可殿外毫无声响,似乎不曾听见里头的动静。模糊视线下,任何地方的触碰都是极为敏感的。深居王宫这样的地方,辕赢虽将她护得极好,可她也并非那种纯真得不谙世事的公主,当下第一反应便是宫殿内闯进了刺客。
辕邈迅即抽出枕下刀匕,微微泛着冷意的银光划过一丝亮意,刀刃抽出刀鞘时擦起的锐鸣声已然是对对方的警告,可那团白影仍旧不为所动,只是喉间溢出丝丝低吼声。这时她突然想起那只缩在自己寝殿中不肯离去的妖鬼。模糊的白影在辕邈高度戒备下逐渐清晰,她微松了口气,将刀匕藏于身后,另一手朝他招晃了招:“你半夜不睡要做什么?过来。”
妖鬼迟迟捏着她脚踝不放,一双含笑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他乃目清之人,如此昏暗视野下,他也将对方慌张的神色尽收眼底。
辕邈冷声道:“我想你是能听懂我的话,若是再抓着我不放,我现在便出殿门叫人将你活捉了去喂狗。”他神色微松,迟疑地放开一点紧握着的手。趁此机会,辕邈快速收回自己露在被褥之外的双腿,扯着被褥牢牢盖住自己。
见她如此,他略微迟钝地偏了偏脑袋看她,旋即还是乖巧地爬到她身侧,目光赤-裸地直盯着她看。今日殿内的冰鉴似乎用得格外得快,现下俨然有些燥热之意。辕邈经这不知分寸的妖鬼这么一吓,着于身上的薄衫隐约被些许汗意浸湿,透着一点微黏的热意。可罪魁祸首仍一副不知错的模样,半晌无动,只安静跪坐在她身侧看她。
“你去将那窗子打开,我有些热。"辕邈指着离床不远微闭的窗上,命令道。
可他依旧不为所动,甚至对她这句话带有几分困惑。看着离自己如此之近的妖鬼,那些细微的表情也能被她捕捉。
辕邈皱着眉。
“你听不懂么?”
妖鬼眨着一双澈眼,直直摇头。
辕邈无声叹气,只好走下床去,可还未离开床边半步,自己的手又被他抓住。
看来是吃了不少苦,只能听得懂威胁的话。一般的寻常话竟是全然不知。
辕邈侧身望着他,不过片刻,他也跟了下来,紧挨在她身侧不肯挪步。辕邈头一回这般不知所措,以往除了辕赢敢同自己亲近,其余再没别的男子敢如此冒犯她,更别说是跑到她的床上来了。
所幸他有金印束缚,也不敢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只能带着他去开窗。
开窗之后,殿外的凉风阵阵袭来,倒是令人神清气爽几分。
不过从这打眼看去,便能瞧见殿外守值的婢女胡乱倒在地上,仿佛被人下了迷药般不知所觉。
难怪方才叫人都无人应答。
辕邈借着月光,斜眼睨着那目光始终放在自己身上的妖鬼,道:“你做的?”
这回倒是听懂了,他邀功似地点头。
辕邈神色骤冷,本想甩开那被他拉住的手,可怎么也使不上力,暗暗想着明日就叫那老道锁住他的灵力,免得叫他在她着宫殿之中为所欲为。
满心心喜悦的妖鬼自然是注意到她那冷淡下的神情,又是不解。
可他并不会说话,也不知该怎么问她有何不对。他小心心翼翼地敛去笑意,学着她的样子跟她对视。透过淡淡的清辉光色,辕邈的视线慢慢清晰起来,她并未点烛,而是缓步走到冰鉴前,盯着那一干二净且无半滴水色的鉴底。
“你做的?"她问道。
妖鬼同样看着这冰鉴,想起刚才口燥时寻不得水源,嗅见此处水汽,便认为这是水,可这里装的都是冰块,他发现这些冰冷的硬块只能靠舔才能获得少许的水,又发现这含在口中久了,那水便能变得更多。
于是他独自吃完了这些冰。
可他不会说话,听着这句模糊不清的问句,加上辕邈此时不太美妙的心y情,他摇头拒认。
辕邈冷笑一声,“才这么一会儿,就已经学会撒谎了。”
妖鬼困惑不已。
怎得还是不高兴?
辕邈被这什么都不懂的妖鬼气上了头,重重拍向他的手,喝道:“拿开。”
被吓也就算了,他竟吃干净了自己殿内的冰。当下守值婢女昏睡,要叫人怕是要闹出不小动静,她气得想要挠人。
这妖鬼被她这么一打,根本不在意,这点力度同以往受过的伤痛,算不得什么。
他甚至以为辕邈是在同自己打闹。
辕邈冷静片刻,拖着这么一个重物推开了殿门,径直走到那庭院中的秋千上坐下吹风。
夜晚的风如轻浪般拂过她面,辕邈侧眸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妖鬼,见他还是看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