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就你这小兔崽子,才入门几年,就敢对我喊拔剑了?哼,就是你见愁大师伯这样厉害的人,当年可都不敢像你这么嚣张。”
“废什么话,你还打不打了?”
费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方小邪用那沾满灰尘的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脸,两道剑眉皱得老紧,一脸不服气地看着沈咎。
“哟呵,还真是有点脾气啊。”
沈咎将那扇子一甩,随意在拔剑台上踱了两步,打量着这小子,不住地摇着头,但眼底露出的分明是欣赏的目光。
平心而论,方小邪很不错。
这小子入门仅六年,今年才十四。年纪很小,身子也不如同龄人壮实,看上去还是一团孩子气。
但若仔细看他修为,便会发现,他竟然已是金丹初期!
可以说,这小子是继崖山见愁与昆吾谢不臣之后的又一个稀世天才!
而且不同于一般初学者的脆弱,方小邪年纪虽小,可性情极为坚韧,属于越挫越勇的那一种。
但问题就在于……
太好战了。
以他如今的实力,在同辈之中已经很难找到合适的对手,所以才百磨千磨,死活要跟沈咎打。
谁让他沈咎一天到晚都在山里闲逛,看上去无所事事呢?
想起这一茬儿来,沈咎就头疼。
他眼瞧着对方眼底战意燃烧,竟是半点也熄灭的意思,不由咬牙切齿:“你四师叔我可不是什么无事在身的闲人,以后一天只能找我打一场,多半场都不行!”
“凭什么?我不服!”
方小邪两只眼睛立刻瞪圆了,不满地大叫了起来。
可沈咎哪里搭理他?
当下只笑了一声,悠闲地走了上去,提着他后领便将人给提溜了起来,朝着拔剑台边缘走去。
“不服?不服你能怎样?”
“咱们崖山就是个靠实力说话的地方,打得过,你就是大佬。就是你想当掌门,那都没的说。可你要打不过,还是乖乖向大佬低头的好。”
“你看我也不服自己才排老四而不是大师兄啊,可也没跟你一样瞎嚷嚷!”
方小邪被他提起来,真是半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只扭着身子想要挣扎出来。可一听沈咎这话,却是顿时翻了个白眼,撇嘴冷笑了一声。
“还不是因为你打不过吗?”
“谁说我打不过了?!”
这一瞬间,就像是忽然被人狠狠踩了尾巴一样,沈咎一下就跳了起来,差点气得直接把方小邪扔地上去!
“都说了打不过就向大佬低头,你这是皮痒了是吧?谁说我打不过了,啊,谁说我打不过了?!”
“……”
方小邪也不说话,就这么抬起头来,用眼神告诉他答案。
这完全是轻蔑的眼神!
沈咎仗着自己修为不低,辈分很高,在崖山“作威作福”可已有好多年了,但方小邪这样的刺儿头还是头一回遇到,更不用说这种被人当面质疑的情况了!
太让人生气了!
实在是太让人生气了!
“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是真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我打不过?竟敢说我打不过?!”
“别看现如今见愁大师姐是第四重天碑第一,可她实际境界也才刚元婴后期。王却打不过是他们昆吾门下走狗不中用,你四师叔我怎么说也是元婴巅峰的修为了。你就知道打不过了?”
提着方小邪,沈咎直接跳下了高高的拔剑台,嘴里还不忘教训他。
“反正如今曲二傻也已经叛出了崖山,见愁大师姐的修为境界还差我那么一线,这崖山大师兄的位置,也是时候轮到我来坐一坐了。”
“待大师姐一回,我便跟她试试高下,拔拔剑。”
“到时候,也让你这兔崽子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谁才是大佬!”
话音落地的时候,他双脚也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只随意地把手里提溜着的方小邪一扔,便见这小子葫芦一样滚了出去。
回想一下自己方才一番豪言壮语,沈咎自觉十分满意。
于是,就这么悠闲地拍了拍手,准备让方小邪回去再好好练个百八十年,可当他抬起头来,才忽然发现……
本来应该很快从地上爬起来的方小邪,趴在地上,竟然没动。
在他的面前,是一双白底云纹的缎面靴。
再往上看,则是一袭月白长袍,深蓝色的革带束在腰间,显得格外纤长挺拔。从方小邪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修长白皙的脖颈,精致削尖的下颌,还有唇边……
那一点点看起来很良善、很温柔的笑意。
“原来沈师弟也有意于这大师兄之位啊。我刚才好像听见,你想找我拔剑?”
清浅的嗓音,也藏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