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叶书轻轻一翻,仔细阅看起来。
可没想到,这一看,却是字字惊心!
“宇宙初诞,鸿蒙方辟,世成混沌而神祇生焉。此之谓‘荒古’。”
“盘古大尊,斧劈混沌乃分阴阳清浊,张列周天星辰,孕生万物生灵,开‘远古’之始。吾族自母界迁徙,落足此星,大尊名之曰‘元始’。”
“自此,轮回始建。”
“吾族潜行于长夜之中,筚路蓝缕,残喘求存。”
“然辟极域时,横遇乱流一湍,吞宇噬宙。人坠其间,有得出者,或移形千里之外,或漏岁月痕迹,鹤发变童颜,青丝忽白首。”
“大尊查之,乃此界宇宙方生而未成之际所成夹缝。遂倾其神力,移于极域之外,封之以成高墙,隔断阴阳。”
“唯建弥天之镜,通行两域。”
“吾族修士,若……”
戛然而止。
这暗金色古字的末尾,恰恰是这一枚叶书残缺了一小块的地方,见愁无从得知后面还写了什么。
可仅仅前面的那些,已让她心魂为之战栗!
宇宙初诞,开天辟地,建轮回,辟极域……
只这些字眼,竟一下让她回想起当初刚得到宙目之时,所见之无垠宇宙,浩瀚星河!还有那漫长的衍变,不同的时代里纵横其间的强者!
“原来我所经过的那一片乱流,是此番来历。”
其实对于这“宇宙”二字,她并不觉得陌生。
可当这个概念,真正地落到她面前的时候,却无法想象它广博的范围与囊括的含义。只有一种油然而生的渺小之感,不可抑制地涌到心怀之间,让她发出一声喟叹。
“匪夷所思……”
“故友只历六十载,出时仍在十九洲,且安然无恙,已是幸甚。”
傅朝生是早就看过这叶书的,且本负蜉蝣一族愿力而生,世间不知之事甚少。这叶书之上的内容,也就那语焉不详的“神祇”与“轮回”让他耿耿于怀,其余的皆视若寻常。
“我自极域而出,途径此地,本是已感故友之气。没料道中遇到点麻烦,与它斗法一场,到此时才来。”
“夜航船大殿里的东西?”见愁敏锐地察觉到了傅朝生口中的“麻烦”和“斗法”,眉梢一挑,便自然地问了出来,“原来与之相斗的是你……”
“本不打算动手的……”
说到这里,傅朝生的眉头也略略锁紧,眼底有重重的思虑掠过。
“可惜,最后被它逃了。”
逃了。
他手中勾着的那一条“咸鱼”,这时候白眼忽然翻得明显了几分,那尾巴还百无聊赖地摆了一下,竟颇有一种“看你不起”的轻蔑之感。
傅朝生顿时无言。
见愁见了,却一下不很转得开目光了。她打量这咸鱼模样,心里就自然地想起了当初傅朝生来昆吾借宙目泛舟江上时,那一条鱼篓里的黑鱼。
一个念头忽然压不住地冒了出来:“鲲?”
“……”
这一瞬间,先前还“诈尸”一般摆动着的“咸鱼”,就像是被人定住了,一下就不动了。只有那还翻着的白眼,忽然流露出了一种“壮士一去”的悲壮情怀。
见愁见着,嘴角便不由抽动了一下。
为什么,她竟生出一种无意戳破别人自尊时才会生出的愧疚之心?
“咳。”傅朝生似乎是想笑,一下握拳掩唇咳嗽了一声,主动接话道,“不是什么鲲,的确一熏干咸鱼而已。”
是吗?
见愁的目光从傅朝生那一双含笑的眸底抽离,心里头明镜似的,嘴上却不置可否:“那看来是我想多了。对了,方才你提及托曲正风为我带话?”
“我在夜航船大殿中见着他,认出他身份,本想劳他捎一句问候,带与故友。不过后来想想,虽有事缠身,可来寻故友不过瞬息,便自己来了。”
傅朝生没再提曲正风没为他捎话这事,毕竟那是旁人的事。
“得见故友无恙,我这便要启程了。”
他没再提,见愁便也没多问。
自打仙路十三岛上奇异结识之后,她印象中的傅朝生,似乎总在奔波与追寻的路途中。今时今日,也不例外。
“此去将往何方?”
“往雪域。”
说话间,他已经起了身,看一眼手中那一枝桂,便轻轻搁回了那桂树枝桠间。
沉默片刻,又道:“我负蜉蝣一族大愿而生,在极域已窥尽能窥之秘,尚还有惑难解。雪域密宗,有圣子寂耶,或能解我之惑。”
圣子,寂耶。
这人,或者说这位的存在,见愁也是知道的,虽不知傅朝生要探寻之事与其有何关联,但总归是他自己的事。
见愁唇边挂了笑,倒也没什么惜别情绪,只道:“那便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