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一切的所思所想。
他在这窗前坐了很久很久,也听人说过了一次又一次的鼎争。
他想到了修炼。
可在修炼了很久,并且取得了恐怖的进展之后,他听说了八殿阎君的修为,想起了地上地下,想起了阴阳界。
为什么会有地上地下的不同?
十九洲的修士,与这里的修士,有什么区别吗?
修炼到了极致,也就是所谓的“通天”之境,便真的能飞升上界,脱离此界吗?
答案是,不能。
十九洲乃是一个正常的世界,可这万万里极域恶土不是。
在宇宙万象初初诞生的那一刻,在盘古大尊第一步落在此星的那一刻,这地下的千万里恶土,便被圈了起来。
人不允许,天不允许!
此时此刻,距离三十六年期限,仅有六年。
他为研究,为修炼,已经耗费了漫长的时间。
时间一到,他只面临两个选择。
一则投入轮回,被轮回尽头转生池水,彻彻底底抹杀掉存在的痕迹;一则留在极域,不断修炼,成为判官,大判官,甚至阎君。
可也就如此了。
成为阎君,之后呢?
极域的天空,越是高处,越是逼仄!
一条是绝路,另一条也是绝路!
区别不过在于早晚。
这一位已经来到枉死城整整三十年的新鬼,便枯坐在房中许久,七个日夜。
等他重新打开房门的时候,已然蓬头垢面,眼带血丝。
他穿过寂静的中庭,在大宅的门外石狮子座下,刻下了几个字;
他走过长长的街道,在枉死鬼要过的枉死城门外,留下了一些符号;
他越过那茫茫的天时草摇曳的恶土,在新鬼必经的鬼门关巨柱之上,篆了一个不起眼的图案……
然后,他若无其事地回到了枉死城,参加了那一届的极域鼎争。
在鼎争之中,他并没有成为第一,但是因为表现出色,所以成为了当时秦广王麾下一名判官,在判官们的争斗之中,争取到了轮回司的监督之权。
在这短短六年的任上,他干了一件又一件惊世骇俗之事!
以改造的阵法,骗过所有人耳目,他在转生池中盗取了大量的池水,藏入了自己枉死城的宅邸之中。
因职务之便,他拥有观察生死簿真本的机会。
于是找到了在白纸灵魂上添加烙印的办法,强忍住了分魂裂魄之苦痛,在自己魂魄之上留下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记号。
凭着极强的能力,他从秦广王处求来了一个转世依旧为人,依旧回旧族的机会。
即便秦广王告诫他:二世为人,有违天理,纵使寿数四五十,必将在三十年内枉死。
六年时间,一晃便过。
他在秦广王万般的惋惜之下,最终选择了重入轮回。
在被押往孽镜台之前,他续租了此宅院三十年,并将自己的记忆全数复刻,存于枉死城这一座宅院的某个角落,并在这无穷书海之中留下线索。
“他日吾如期枉死,将再入鬼门关,再进枉死城,再登旧宅门……”
淡红色的字迹,就这么轻飘飘如烟似的,浮在那雪白窗纸上。
那种深沉的谋划,老辣的心计,几乎逼得见愁喘不过气来!
何等恐怖的心思!
何等惊天的计谋!
见愁整个人都僵立在了雕窗前,双脚立在地上,仿佛生了根一样,难以挪动一下……
脑海之中,有画面飞快划过。
是她翻开的那俯视一般的元始星地图,是那一个个标在鬼门关、枉死城、宅门前的鲜红记号,是她打开阵法时,看到的紫灰色转生池水……
一切的一切,竟在此刻一一吻合,□□无缝!
她还想起了那九种字迹,想起了后一种字迹之中前者痕迹的影响……
那一刹,一种骇人到了极致的想法,就这么幽幽地冒了出来。
见愁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像是要印证自己的想法,又像是完全被这浅红字迹的记述摄走了心神——
这一名布局下一切的枉死之鬼,终于踏上了轮回道,至轮回尽头,将自己投入转生池水中,被洗成了一张白纸。
没有前尘往事,也不知自己曾在枉死城中有何经历。
全新的环境,造就了他完全相反的处事和性格……
甚至,截然不同的字迹!
他重获新生,也彻底死去。
二十八年之后,他再次枉死,第二次踏上了去往鬼门关的道路。
他根本不知道有过所谓的“上一次”,只是在经过鬼门关的瞬间,出现了一种冥冥的感应,让他抬起头来,注意到了那谁也注意不到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