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下次你们再带新鬼来,若还是这德性,什么规矩都不懂,我们大人可是要生气的。”
“是,是,是,是小的们不懂规矩,下次一定改,一定改……”
小头鬼心里发苦,想自己不是没说过,也不是没提过啊,也不知道见愁怎么想的。都是鬼吏,他一个接引司的小鬼,哪里敢在录籍处撒野?
当下他一个劲儿地赔罪,点头不迭。
俩鬼吏见他还算识相,这才趾高气昂地把鬼籍一合,放回远处,扬手道:“鬼籍已录,赶紧滚吧!”
小头鬼顿时如蒙大赦,一把拽上见愁和大头鬼,直接就退了出去。
照旧从那两尊石像中经过,原路返回,重新回到了枉死城大街上。
已经是后半夜了,街上依旧静悄悄的。
见愁被小头鬼拉着出来,到了这里,便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一眼,枉死城录籍处便在那两座雕像的衬托之下显得平静又低矮。
“唉,这……见愁大尊啊,你你你你你怎么想的?”小头鬼也停了下来,心里苦哈哈的,哭丧着一张脸,委屈得紧,“我们不都说好了吗?”
见愁知道他是说给贿赂那件事。
一摸自己收入袖中的乾坤袋,她自己也是苦笑,只是换个姓这种事,她已经做过了一次,却不愿再做第二次。
不管走到哪里,成为怎样的人,见愁便是见愁,绝不改变。
只是这些话没必要对小头鬼说,便是费尽口舌说了,这两家伙也不一定能清楚她到底因何执着,见愁索性不解释。
她站在大街上,负手踱了两步,颇为闲适。
“事情已成定局,再追究有何意义?不如想想对策。如今对枉死城,我依旧不够了解,不知你们俩能在此处停留多久?”
“天明了便要走。”小头鬼一脸的遗憾。
大头鬼则是不舍地看着周围。
显然,对住在荒郊野外的两只小鬼来说,这般繁华的枉死城便是以往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如今见了又走,更生出太多的不情愿。
只是又能怎样?
小头鬼转了转眼珠子:“对枉死城,我跟大头也都只知道皮毛,今晚也没地方睡。那什么……见愁大尊您跟老张不是还算熟吗?要不……我们去问问?”
“……只怕问不出什么,也讨不了什么好。”
到底算是张汤帮了她,如今要再问人,怎么想都有些得寸进尺。
不过,也算是一个不得已的办法了。
“反正都是睡大街,还不如去老张门口睡……不然万一他明早就走了,我们怎么办……”
那就半点机会都没有了啊。
小头鬼鬼精鬼精的,想起张汤那迥异于常人的苛刻和负责,只怕他天没亮就出城了。
若是不守株待兔,天知道会怎么样。
见愁一想,的确这个道理,干脆也答应了。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三个找不到住处的家伙,便相顾无言地,坐在了张汤宅邸的门槛上。
萧瑟的冷风穿过了宽敞的街道,姿态各异的建筑伫立在黑暗之中,十八层地上楼便清楚地伫立在正中。
先是见了张汤,然后一起进了枉死城,一起找到了雾中仙,解决了活人肉身的问题,最后终于去了录籍处,彻底成为枉死城的新鬼之一……
这大半夜的折腾之后,天已经差不多要亮了。
见愁本就是修士,即便是这鬼魂的形态似乎颇有点虚弱之感,远不及她身为人的时候,可也不会特别疲惫。
所以此刻的她,没有丝毫睡意。
相反,冷风刮面刻骨,她越发清醒。
随意地坐在门槛下面,信手一翻,那一枚雾中仙给的石珠,便躺在了她掌心,还滚动了两下。
“所以宁愿得罪其他九族,也不要得罪鬼王族……枉死城的鬼一般是禁止相互杀戮的,可这条规矩现在已经不大起作用了……”
……
头鬼跟小头鬼绞尽脑汁,将他们所有听过的靠谱或者不靠谱的传闻都告诉见愁。
不知不觉,时间流逝。
张汤向来自律,或者说自苛,每日去接引司最早的一定是他,即便现在他身在枉死城,也不该例外。
所以,确如小头鬼所抱怨,今日的张汤,天还没亮便起了身。
这一座宅邸与他在世为官之时自不能相比,显得小很多,也简单很多。
不过,有一点没有改变——
那就是怎么看,这宅邸怎么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
太过干净简单,就像是个空落落的院子,连摆设都看不见几件。
张汤不沉迷于享乐,所以对其余一切无所欲求。
他府中最多的,无非是来往栖息于庭树上的乌鸦。
略略洗漱毕,换上一身新的干净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