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他们听错了吗?
在见愁那“合作”二字出口的时候,他们还有些发愣;可等到谢不臣看见愁一眼,说出那一个“好”字来,这边的三个人就忍不住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站在他们面前的,一个是崖山见愁,一个是昆吾谢不臣,真真儿地,绝非任何妖物假扮。
可他们听见什么了?
这两人竟然也能合作?
自打众人从昆吾出来,不管是在来隐界的路上,还是到了隐界之后,见愁于谢不臣两人之间那种微妙到难以言喻的气氛,众人可不是感觉不出来啊。
死仇,不死不休的大仇!
眼下见愁竟然这样平静地说出“合作”两个字,而不是提刀要砍谢不臣?
别说是左流了,就是如花公子都有片刻的愕然。
见愁身为说出这一句话来的人,却没有多解释。
在她看来,这完全没有解释的必要。
无非一时权宜。
她知道,谢不臣也知道。
眼见着谢不臣答应,吞服了那一枚盗泉丹,见愁便不再浪费时间,重新转身向着阵内飞去。
她半点也不担心谢不臣。
一则谢不臣乃是昆吾天才人物,即便是在重伤之时也可结丹突破,虽则修为受损,却也高于一般修士。
二则盗泉丹这般的好东西,在崖山也算是疗伤圣药,乃是扶道山人早早给她备下的,入口即化,药力发散几乎是一个呼吸之间的事。
谢不臣固然没有时间打坐调息,可勉强能行动就足够满足这一次合作的要求了。
见愁去后,谢不臣脚下一动,也跟了上去。
原地,左流捧着本子,神情恍惚,看着那两人的背影,有一种想让如花公子掐自己两下,或者狂揍自己一顿的冲动——
真的不是做梦吗?
他琢磨了很久,眼见着那两人已经重新入阵了,觉得他们可能听不见了,才嘀咕了一句:“见愁师姐的心真的是蛮大啊……”
之前还杀得你死我活,现在却能心平气和地合作,前后毫无违和之感。
能不是心大吗?
只是,旁边的如花公子和夏侯赦听了,却都生出不一样的想法来:心很大?
“的确是很大……”
心很大,世界很大。
难得地,如花公子竟然开口附和了左流一句。
他随之转过了目光,看向了意识已近昏迷还被困着的陆香冷一眼,却开始在心里思考着“朋友”和“仇人”两个词,在他们这一位“见愁道友”的心里,到底各自是什么位置。
夏侯赦也听出了如花公子言外之意,调转了目光,面上神情几乎没有变动,便看向了那行去的二人。
一个崖山,一个昆吾。
一个一身素衣,一个青袍染血,就这么一前一后走过去。
两个人之间暂时没有任何交流,可就这么虚空里走着,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合拍之感。
那是一种……
熟人,甚至比熟人更熟的关系,才能拥有的感觉。
熟悉对方的速度,也熟悉对方的风格。
他们之间隔着一小段距离,显示出两个人并不很好的关系,可那种步履之间的默契却难以遮掩。
要想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救人,他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通过阵法,或者直接破去阵法,再把人带出来。
陆香冷的情况明显不怎么好。
不管是出于私交,还是出于同伴之谊,见愁都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她一步迈入了阵中,深吸了一口气。
人在阵法边缘的时候,只会感觉到重力加剧,于见愁而言,这算是一件比较简单的事情。
随后,她下意识地看向了谢不臣。
谢不臣显然不是一个炼体的修士,身体的力量并不特别强悍。
可他当初曾经研究过地缚阵,甚至鼓捣出了很多的变形来,当下便直接手诀一掐,立时布置出一个“阵中阵”来,削减去周围的压力。
只是大阵之中的小阵虽好,能起到的作用却着实有限,谢不臣吞下丹药,伤势的复原很是显著,可也没有生死人肉白骨那样迅猛的效果,顶多算是恢复了一点力气。
他绝对没有更多的灵力浪费在布置阵法上。
当下,他目光一扫,在某几个地点略微停留,便直接一点:“左进,先破兑位。”
制约他们行动速度最关键的一个便是这地缚之阵的“缚”字,连行进都觉得困难了,哪里还能有好速度?
谢不臣的打算很合理,只是话出口了,他才想起来,自己并未在言语之中表达出来,只恐见愁不知道自己的用意。
没想到,他一抬头,见愁已经依言迈步而出,身形之快只有一道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