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
风絮回到月吟居,差点没把雨疏高兴坏了。
所幸风絮自来性情爽朗,这半年沦落风尘受尽折磨,终究是扛过来。
只不过,眉眼间多了一抹成熟的风韵。
云恬托腮看着两人叽叽喳喳地说着这几年的事,时而捧腹大笑,时而热泪盈眶,忍不住想起失去下落的青湮和紫陌。
到底是谁,比她还先一步将两人买走了……
苦思半天毫无头绪,云恬只好先将此事搁下。
她朝风絮问道,“那一次我在凌绝峰半山腰晕倒,正好是你当值,你可还记得清是谁送我回府的?”
风絮想了想,摇头,“奴婢只记得,当时是外院总管知会了苏姨娘,说小姐晕倒了被人抬回来,苏姨娘身边的丫鬟跑来通知我去接小姐的。”
“连你也不知道……”云恬指尖在桌面一下下轻敲。
连风絮和雨疏都不知道是谁,云砚之,总不会刚好知道吧?
她想着,摇了摇头,顾不了这么多。
反正那天晚上,云砚之主动答应助她换亲,以他在侯府的地位,想必很快能说服承恩侯。
她距离慕家军惨败的真相,又可以更近一步。
翌日,雨疏果然打探到,承恩侯伤愈后主动让人回复了肃王府。
能与肃王府结亲是承恩侯府的荣幸,不过因为十七年前发生了抱错女儿的乌龙,这次与肃王世子结亲的不再是云薇,而是真正的嫡女云恬。
意思是若肃王府同意换人,便可择日请媒人提亲,交换庚帖,定下儿女亲事。
肃王府,清晖堂正厅。
肃王妃冷眼看着传话的管事,精致的妆容隐隐有一丝崩裂感。
管事也是个人精,察觉到王妃不虞,传完了承恩侯那边的话,就垂着脑袋不敢吱声。
“你先退下吧。”
管事抬眼看去,内门处一个俊朗的男子扶着小厮缓步走入清晖堂。
他感激地磕头,“谢世子开恩,老奴先告辞。”
几乎是落荒而逃。
肃王妃看向脸色惨白,路都走不稳的年轻男子,“你不好好在院子里歇着,出来干什么?”
男子乌发浓稠如墨,双眸狭长,英挺的鼻梁下,薄唇略带苍白。
今日的他一身素袍,绶带束腰,纵使受了伤,可只要站在那里,仿佛有一束光打在身上,病弱而矜贵的气质,温润如玉,极具存在感。
正是肃王世子,裴远廷,字禛玉。
“听闻云家要换人,料到母亲会发怒,过来劝一劝。”
“劝?”肃王妃抬眼看他,难以置信道,“昏迷之前喊着非云薇不娶的,难道不是你?现在你来劝我,你想劝我应下什么?”
“那行啊,反正都是云家嫡女,只要你愿意尽快添个孙儿,我倒是无所谓的。”
“母妃误会了。”裴远廷被搀扶着,坐到檀木椅上。
骨节分明的手掌端起茶盏,润了润喉,方道,“除了云薇,我不会与其他人订亲。”
肃王妃气极,“那你准备怎么办?”
她觉得自己快被儿子整疯了。
至今也还没闹明白,这云薇不是跟慕长缨情同姐妹吗,到底什么时候把她家禛玉的魂儿给勾走的?
虽然她也乐见禛玉与慕家撇清关系,可没想到,云薇居然是庶出!
“听承恩侯这话的意思,定是何氏发现被那苏氏算计了这么多年,如今,不肯将云薇认作嫡女!”
“是又如何?”裴远廷却不以为然。
她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难道,你还想让一个庶女当肃王世子妃不成?是不是想气死我?!”
裴远廷狭长的眸子低垂着,始终没有正视肃王妃。
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阴沉下,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
半晌,终于轻道,“此事母妃先应下,待孩儿来处理。”
肃王妃却放不下心,“你说得倒好听,你这好不容易才养回身体,偏要瞒着我偷偷跑去仙乐阁寻欢作乐,要不然,也不会遇上云三那挨千刀的冷血疯子,还让他伤成这样!”
“昨晚要不是你拦着,我非杀到承恩侯府去,向他云京泊讨个说法!一个骠骑将军,连世子爷也敢打,真是翻了天了!”
他以为不打脸就不是以下犯上了?
裴远廷默了默,“至于我与稷允的事,母妃不必理会……”
稷允,是慕清淮给云砚之提的字。
他又看向随从于湛,“阿湛,你去一趟萧员外郎府上,就说,我邀他明日下朝来肃王府,尝一尝北疆独有的寒山萃。”
寒山萃,又被誉为北疆寒茶之最。
一两茶叶,价值千金。
肃王妃向来不屑寒门子弟,拧眉道,“你跟他打交道作甚?还寒山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