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慈冷声看着那剑刃的主人,他未曾收剑,剑刃还横在季慈手臂上方。
余下的人也将刀剑从鞘里抽出来,他们终于明白,带回来的这个,还真不是什么善茬子。
要不要一剑下去砍掉对方胆大包天的手,暗卫还在犹豫。
只听得下一刻,那本该昏迷着的人,却突然出了声,“自然是碰得的。”
季慈的手瞬间僵硬,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只对上李稷的半张侧脸。
优越的弧度依旧迷人,季慈只觉得尴尬无比,手却不听使唤地还按在人家的背上。
“都出去,你留下。”
前半句,是对在场的暗卫说的,后半句,是对尴尬到肌肉僵硬的季慈说的。
“是。”
暗卫的第一信条便是服从命令,不得不说,李稷手下的人,将这一条,践行得格外好。
先前和季慈针尖对麦芒的,只是听到这一句,便二话不说,收了武器,立刻退出去。
季慈觉得神奇,这可比写入程序的机器人都要好使了。
人退出去,帐中就真的只剩下季慈和李稷两个人。
气氛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之中。
季慈悄悄将自己的手收回来,权当刚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她已经想好了,若是李稷揪着她刚才的冒犯不放,她就告诉李稷,一切都只不过是他昏迷时候的幻觉而已。
她还不信了,莫非李稷还真的将暗卫叫进来问,是不是有人趁着他昏迷,做了什么不轨的事情。
季慈对古人的含蓄相当放心。
只是出乎她的意料,反倒是李稷好像将这件事先行忘记。
李稷开口问她,“昨日夜里可遇见什么不妥?孤在周围没找到你,只好带着人先离开了。”
季慈的眼睫颤动了几下,心中的震惊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从未想过李稷就这样问出来了。
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是能够直接说出口的。
就这样大大咧咧直接问出来的,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李稷是真的蠢。打草又惊了蛇。
另一种是,李稷真的相信她。
这多少有些滑稽了。一个消失一整夜的人,第二日,好端端出现在人前。如何看,都知道有猫腻。
这般想来,暗卫的做法,反倒是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可是李稷却只是问她,夜里是不是遇见什么不妥。
还告诉她,是因为没找到她人,才带着暗卫先离开的。
这样的反应,不可谓不出乎人的意料。
季慈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只有摇头。
她低下头,不去看李稷。
“夜里有两个黑衣人靠近,我将人引开之后,掉到山坡下面去了。今早才找到出来的路。”
听完这话,李稷撑着自己的身体从毛皮毯子上坐起来,带着几分担忧,“可有受伤?”
季慈的眼里已经蓄出来水意,将衣摆撩开,脚腕已经肿了一倍,周遭是紫色的淤青。
是她早上在山里找李稷和戟奴时,一脚踩空扭到的,没露出来之前,连她都没有想到这伤竟然这么严重。
如今看到了,才发觉那痛意在侵蚀她。
季慈说,“应当是摔到山坡下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看着有些严重。”
李稷的神色更加严肃几分,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向他挂在一旁的外袍。
“腰带里的金疮药还有半瓶,你先将药敷了。”
季慈这下子摇头的动作倒是迅速。
她一想到那药粉落在皮肉上的刺激,就觉得头皮发麻。
“都是扭伤和淤血阻滞,露出来的伤口不多,就……算了吧?”
“那药是郑明恩配的,能消肿。”
季慈沉默片刻,只好没话找话,将敷药这个话题搪塞过去,“郑院首真是多才多艺,看什么病都有一手,真厉害,哈哈。”
李稷不为所动,薄唇只吐出来冰冷的三个字,“去敷上。”
季慈继续硬着头皮装傻,“郑院首应当快来了,就不浪费王上的药了。”
效果那般显著的药物,不用猜也知道造价不菲,连李稷身上,每次也只带着小小瓶。
最重要的是,那是真疼啊,比她此刻脚踝扭伤的疼痛疼上十倍也不止吧?
季慈想起来自己背上的箭伤,便是因为那金疮药,疼醒又疼晕。
敷药是绝对不能敷药的,她要等郑院首来亲自开药!
两人无声对峙。
季慈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想让郑院首立刻出现在她面前过。
好像上天真的听到了她的期盼,暗卫在营帐外禀报,“王上,郑大人到了。”
季慈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个度,这怎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