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妃苦笑一声,握着林小月的手更紧了:“我这副残躯,实在无需继续苟活,不管是不是心病,都随它去吧。”
虽然已经回到王府,回到了成王特意为她修建的揽月楼,可越是看见曾经美好的一切,她越是羞愤欲死。
被凌帝设计掳进宫不是她所愿,可她失了清白是怎么都无法抹去的事实。每每想到在大凌宫发生的那些事,成王妃便犹如百爪挠心,痛苦到只能用头撞墙才能勉强安静下来。
而这一切,成王妃还不让秋蝉告诉顾少棠和林小月,实在不忍心她们再为了她忧心。
可林小月怎么会看不透呢?
她没有用大道理劝解王妃,而是细细给王妃讲了自己遇见顾少棠到和他一共赴京的始末。
听到顾少棠受伤,在山洞中被林小月所救,王妃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低声哭了许久。
林小月也不劝解,只继续往后说。
等林小月把这一路的历程都讲完之后,王妃已经不哭了,双眼望着外面,似是在想着什么。
“王妃,您知道我为什么要给您讲这些事吗?”
林小月柔声开口,成王妃墨黑的眼珠动了动,缓缓说道:“你是想告诉我,之前棠儿心中怨恨又失意,只想草草过完这一生。可他得知我还活着,所以才重新振作,回到了上京?”
说到这里,成王妃捂住脸,又哭了出来:“可我宁愿他简单过完一生,也不希望他为了我再次卷进这血雨腥风啊。”
林小月轻轻拍着王妃的背,说道:“不是草草过完这一生,而是行尸走肉般挨过余生。现在虽然前路艰险,可他真正活过来了。您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啊。”
林小月的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句地落在成王妃心里。
王妃泪眼朦胧地望着林小月,脸上还有一丝惶惑:“小月姑娘,你说的是真的吗?难道我不是棠儿的累赘和耻辱吗?”
“不是的,您怎么会是累赘和耻辱呢?有您在,他才算有家”,林小月安慰着成王妃,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张腊梅那张关切又慈爱的脸。
“可在别人眼里,我已经是个死人了。而且我相信凌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的,只要我在这里一天,棠儿的危险就多一分。”
成王妃很是不安地捂住自己的头,喃喃道:“为了棠儿,我得离开这里,只有我走了,他才能安全啊!”
林小月用力掰正成王妃的身体,大声道:“不会的,我和顾少棠有办法,一定能让我们都平安的。”
林小月从揽月楼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顾少棠站在院中,修长的身影站在风中,竟有一种寥落的感觉。
那双好看的眼眸里带着心痛和怨愤。
林小月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走到顾少棠身边,抬起那张娇俏的小圆脸,对他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脸来:“我给王妃开了安神药,她刚刚喝下,睡着了。你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顾少棠眼睛微红地点了点头,也勉强弯起嘴角,回道:“好!”
林小月还想再安慰顾少棠两句,外面却突然传来一个高亢的女声。
“福伯,你这是做什么?昨晚宫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来看看棠哥哥,你拦什么拦啊!”
听这声音,不是之前来过的柳英华,还能有谁?
顾少棠闻言,朝揽月楼的方向微微侧首。
一直隐在暗处保护王妃的侍卫立即跳了出来,悄无声息地将揽月楼的门窗关好之后,又闪身不见了。
“走”,顾少棠懒得应付柳英华,拉起林小月的手往自己的院子走,却被林小月拦住了:“躲不是办法。今日躲过去了,明天她肯定还要来。还不如想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来。”
“什么办法?”顾少棠的声音虽然平淡,可落在林小月脸上的目光很是温柔。
“你附耳过来,我说与你听”,林小月踮起脚尖在顾少棠耳边说了几句,顾少棠扯着嘴角点了点头。
柳英华虽然是世家小姐,可实在有些厚颜,她知道福伯不敢近身阻拦她,便不管不顾地往前走,逼得福伯直往后退。
“哎呀,柳大小姐,我们世子正在歇息,你直接闯进来算怎么回事?这事要是传出去,不是有损小姐您的声誉吗?”
福伯的性子极好,很少有这么疾言厉色的时候。
王妃还在府里,这要是让外人看出端倪,那不是糟糕了吗?
可不管福伯怎么说,柳英华就是要见顾少棠不可。
“本小姐和棠哥哥有一起长大的情义,我来看他,怎么就有损声誉了?你这老奴怎么就这么没眼力见?”
柳英华说着,已经走到了揽月楼外,就在她打算走到顾少棠院子的时候,却听里面传来一阵微弱的咳嗽声。
柳英华狐疑地看了门窗紧闭的揽月楼一眼,心里有些发虚都问:“那……那里面怎么有声音?是不是有人住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