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她怎么办?”
“大姐头?”
“嗯!除了我以外这个项目组还有好多人呢,他们现在还在梦境里工作。”
她絮絮叨叨地与我介绍起未来的同事们。
管理入梦相关项目的莉莉安大姐头,脾气火爆且耿直,专业能力过硬,基本所有决策都绕不开她。
一天内可以反复入梦的测试员布莱克,看似是长发飘飘艺术家,实际上是一位每天不是睡就是在酝酿睡意的怪人。
能在梦境中快速搭建建筑的筑梦师米妮,想象力丰富,不爱说话,也不出现在人前,大部分时间通过手机信息与联觉信标交流。
神出鬼没,胡子拉碴,但只要向他提出方案就会想方设法做出来,在各种意义上很是可靠的机械工,伊桑大叔。
......
“至于我的话,是因为刚来没多久,还不习惯长时间呆在梦境里,每次入梦几个小时就晕得想吐,于是被大姐头派来负责接待新人了。”
拉娜叙述的语气起起伏伏,结尾时还是停留在了雀跃兴奋的状态,她用力攥了攥拳头,挥舞两下,仿佛在给自己打气,“这只是暂时的——按照目前的适应速度,我再过一星期左右就可以参与工作了。”
林意潜意识里分析着女孩透露出的信息,这个项目组似乎没有流光忆庭的人员。她作出接触其他项目组员的计划后,突然对于拉娜口中的梦产生了好奇。
“这里的梦境,大家都可以进去吗?”
“可以啊。”
拉娜点头,“研究项目中产生梦境的忆质是可以操控与修改的。”
“那我可以试试吗?”
“什么?”
“入梦。”
.
“匹诺康尼一直是个复杂的地方。但,依我之见,复杂的从来不是某一处,而是这一处容纳的人——最初的那批人,几乎都不是奔着认真做研究的目的去的。”
“拉娜的话,她来到匹诺康尼的理由是最简单纯粹的。其余的人,有被逼无奈不得不过去;有为了钱权;有单纯想凑热闹的......导致了最初的入梦装置很是简陋,之前也提过,它只是一张床。”
讲着故事的人慢吞吞地抿着茶水,低着头,视线凝在着玻璃杯的水面上,好似能从中看到年轻时的自己,唇角微微翘起,“最初的设计很有趣,但也挺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它竟然真的能入梦,导致后面的人也都卡在这个设计上了。”
“您也是吗?”
她坦荡地点头:“是啊。”
尚且年轻的林意远没有后来那么平和,会微张着口,哑然无语地盯着一张普普通通的,被称为梦境现实传输装置的床,心里怀念着研究模拟宇宙的日子了,想,至少黑塔的蓝图与设计不至于这么无厘头。
拉娜轻手轻脚地掩上房门,向满脸木然的林意道出了使用说明:“得先睡着,才能入梦。”
逻辑很合理,甚至合理得过头了。
“其他人,也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睡觉吗?”
“差不多吧、但不是各自的房间,得躺在同一个区域才能联机,测试员们会睡专门的大通铺,研究人员主要在旁边负责检测脑电数据。”
“要怎么睡?”
拉娜露出不解的表情:“躺下去睡啊,闭着眼睛睡着就行。这样、我给你做个示范。”
她穿上特制的一次性实验衣物,戴上头部监测器,无比熟练地往床角一滚,面朝天花板安然地阖上眼皮。
几分钟过去,她又一骨碌爬了起来。
“那个、我今早喝咖啡了。”
年轻的女孩双手蒙住脸,指缝间透出羞赧的红,看上去很是不好意思,嗫嚅道“有点睡不着。”
各种因素的推动下,当年的林意终究还是躺上了这张床。
于她而言,软硬适中的床垫与硬邦邦的地面并无区别,均是装载身躯的平面。
林意的视野被遮盖,一片漆黑,沙沙的白噪音磨蹭着耳沿,能够嗅到了湿润的风,如若落雨后出门会吸入的第一口空气,轻轻淡淡的。
她昏昏沉沉地陷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整个人好似变得无限而宽阔,剥离着浮于世界之上。噪声、弦乐、呢喃迫近着压下来。视网膜前方涌动出蓝紫交加的色彩,仿若古旧电视上闪烁的噪点,有自主意识那般地纠缠,包裹,吞噬向她。
在冥冥之中生出一种奇怪的感受,仿若能够预料到了每一处粒子无规则的矢量,每一颗细胞的运动方向,每一个神经元电位的跳转结果。
世界的意识是归一的,一切都在变得有迹可循。
“我第一次并没有如愿以偿地进入所谓的梦境——只是验证了一件事,丰饶并不会被同协控制,只会被接纳。”
“被接纳?”
“对,因为醒来之后的我,仍旧是我。”
砂金思考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