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紧不慢,就这样到了十一月,距离期中考还剩不到两天。
课桌上摞着小峰似的书本,梁上的白炽灯照不进狭小的活动空间。晚修课前的教室鸦雀无声,只剩三两埋头苦读但效果甚微的后进生。
林颐坦坦荡荡将自己归为了这类。
“还有这个空,应该选形容词。”陆西西的笔尖划过英语报的最后一列选项。
察觉到旁边的女生轻轻点了点脑袋,她又追问道:“知道为什么这么选吗?”
林颐迟疑了半秒,这才抬起下巴,眼神清澈:“不知道。”
“那你怎么不问我?打算死记硬背啊?”陆西西被她茫然的神情逗笑了。
对于这个的新同桌,陆西西其实也谈不上了解,只知道这姑娘从北方城市来,性子却斯斯文文的,文静且话少,不出意外的话,存在感并不高。
“所以为什么是两个形容词?”林颐顺着她给的台阶问了句,“你跟我讲讲吧。”
陆西西余光落到她白皙的脸颊,其实同为女生多少是有些羡慕的,好在林颐长相清秀并不张扬,总给人一种邻家的亲近感,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可惜她并不爱笑。
所以见她英语学得吃力,陆西西忍不住善心泛滥,主动请缨提出要给她讲题。
“因为这里是名词,可以用两个形容词并列去修饰,比如说 a cute white kitten,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我记一下。”林颐老老实实接过英语报。
还是个听话的学生,陆西西满意的点点下巴。
傍晚的空气中只剩书页翻动的声音,林颐拾起红笔在题目旁做起了批注,她微微伏在桌面,写得十分的投入。
直到那声冷不丁的呵斥,打破了这片岁月静好。最后一笔的力度难以停收,划破了油墨味十足的英语报。
“林颐!这是你做的好事吧?”卢杉一行人气冲冲的闯进教室。
教室里的人都不约而同,循声抬头望去。
陆西西眉心一跳,先替林颐捏了把汗,腹诽道:意外来了。
卢杉单手拎着本习题册,朝着靠窗坐的林颐走来,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将书一扔,直接劈头盖脸砸在了她身上。
林颐下意识避开脸,接着捡起了那本书。
只见习题册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脚印,昨天语文老师课堂上布置的那两页,全是被烟头烫破的洞,焦黄、荒唐而滑稽。
身旁的陆西西也不免瞠目结舌。
林颐平静地看向找茬的几人,平静道:“不是我做的。”
卢杉气得咬牙切齿,再厚重的脂粉都掩不住她的面红耳赤。
“不是你还会是谁啊?”身侧的费心怡阴阳怪气道:“谁不知道你是徐师太面前的大红人啊?语文课代表!”
“我今天没去过办公室。”林颐将习题册叠放在面前那摞小山上。
卢杉阴阳怪气:“你猜我信不信?”
陆西西见状不对,鼓起勇气去帮腔:“习题册昨天就交到徐老师办公桌上了,而且我也可以作证的,林颐今天没去过四楼。”
林颐这人独来独往惯了,几乎没有任何社交圈,出教室的频率少得可怜,除了打水就只去了几趟洗手间。
“关你屁事啊,陆西西。”
“我倒是没发现,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帮人强出头了?”
费心怡的话里颇有威胁之意。
陆西西知道她们几人与林颐不太对付,梁子在她刚转学过来那几天就结下了,谁知愈演愈烈竟到了这种地步。
私立学校的学生两极分化严重,有像陆西西这种成绩优异免学费特招进来的,也有卢杉和费心怡这种凭借优渥的家庭进来的。
这群富家子弟平时大张旗鼓、耀武扬威惯了,就连学校的老师们也难以管教,毕竟连领导都将他们当祖宗供着。
显然,林颐成了她们打发时间的乐子。
“你们怎么还冤枉人呢?”陆西西有些忿忿不平,“你们说这是林颐干的,好歹拿出证据来吧?”
陆西西越说越冒火,林颐却在这时按下了她的肩。
她用腿轻轻踢开椅子,站起来说,“真不是我弄的……我不会抽烟,更没有火机。”
轻飘飘的解释让卢杉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费心怡见机行事,几步上前,连拉带拽将陆西西拖出了座位,瞬间响起惊恐慌乱的尖叫声。
“有没有打火机也不是你说了算。”
话毕,费心怡和另外两个女生都围了上来,卢杉则抱臂在旁冷冷看着她们。
林颐不知道她们又发什么疯,眼瞧着费心怡去扯她抽屉里的书包。
“你别动我东西。”她压抑着脾气。
费心怡推开她,“这么紧张啊?那我偏要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