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滞涩的沙哑,高热侵袭至眼角,困乏含泪,双眼中都是流动的血丝,“我虽流落,却也不是可随意轻薄的,季将军未免有些趁人之危了罢。”
季息侧身向外坐了坐,眼神仍不舍得离开宋照明,他本欲赔罪,可此时的宋照明就如一只从树洞中探头的松鼠,浑身裹得紧紧的,也不妨碍她有试探的欲望,季息沉吟片刻道,“娘子这话可就说得偏颇,我并非不想走,是娘子生拽着我,根本走不离。”
“你胡说!“宋照明哪里像个千金贵女,倒真如一只山间的小兽,“蹭"地一下躲进了床榻深处,她自己浑像个蛹一般,在内支支吾吾,“我以为…我在梦里以为你是阿……季息方才的一点绮思破碎,心里一空却也一松,见她虽惊慌,倒也不曾着凉,便继续道,“我只将手抽出来些许,娘子都不允,口里唤着,手上攥着,石隽他们几人都可作证,我实是恭敬不如从命啊。”
季息一再逗她,惹得宋照峒愈加羞恼,初醒本就烧得不大清明,如今更是露了张牙舞爪的模样,“我这一夜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醒来便见着将军在身旁,我一体弱女子,兼之在病中身上没力,哪里就能强迫了将军,如今不过是欺我当日浑然不知,将水尽往我身上泼罢了。”
“娘子这样说便是误会我的为人了,我向来是极敬重娘子的,若无此事,我怎好妄自编造?"季息替自己分辩。“那也是你本就存了心思,是以顺水推舟!"宋照明被逼急了,也口不择言起来。
季息见宋照峒挑明了,他也不愿再装作清心寡欲,道貌岸然给谁看,放松了倚在床栏上笑道,“是,我确是对娘子存了心思,宋娘子倾城之姿,颖悟绝伦,我一见倾心,实属常事,我不信娘子今日才知”,他就那么撑着床沿,眼尾上扬,挑衅似地盯着宋照峒,“可我从未有过非分之思,逾矩之举,娘子亦知。”“只见其迹,不闻其心,非分之思我哪里能知,逾矩之举,今日不是吗?“宋照明张口气没跟上,又呛咳起来,季息捧了茶予她,被宋照明一把夺过。
“我真好生冤枉,当时情景怎由得人,若论及逾矩之事,娘子昨日于院内偷听我的壁脚,又如何解释,如不是夜里淋雪着了凉,哪里就高烧成这样?“季息说着不由自主动了真气,怨不起宋照明为这点小事伤了身体,只能怨自己耳塞目闭,错漏了痕迹。
“我…你……"宋照明的脑内搅成一团,思绪如鱼池内的幼鲤,鱼食忽地洒落水面,各色小鱼左右突窜,她急着为自己辩解,又怕失了讨伐他的头绪,“我只是恰巧碰上,听了几句,哪有特意偷听,你莫来胡言怨怪,若不是季将军行事遮遮掩掩,我何曾就须得前后猜测,左右为难。”
“偏院与正院原不在一处,宋娘子开的好玩笑,你哪里能恰巧碰上,莫非你是特意来寻我的?“季息已全醒了,他回想起昨日高雁翎所言,适才放下的念头又占据了脑海。外间绾风听见屋内吵嚷起来,急得拔腿就往里走,石隽进门瞧见她的动向,匆忙将其拦下。
“里面都吵起来了,你作甚?“绾风在女子中虽也算力气大的,可挣不脱石隽的金刚箍。
“你怎是个傻的?"石隽恨铁不成钢,将她推到门侧,“你听听,这能算吵吗?”
“怎地不算,我们娘子嗓子都干了,季将军平日里怜香惜玉,今儿偏偏这么作践娘子!"绾风不管,提了壶就要入内。“诶呦我的祖宗,将军哪舍得,别说作践,娘子流滴汗,他也是要心疼半天的",石隽把绾风按着坐下,好言相劝道,“你便信我一回,等他们消停了咱们再进去啊。”宋照明被噎得半响说不出话,明明就是是去寻他的,可偏不想如他的愿,季息仍旧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甚至从旁另沏了一壶新茶,又用帕子蘸了冷水,给宋照明敷在额上,“说话这么利索,看来是好些了。”
“你先说你为何次次都含混不清,我再说我昨日是去做什么”,宋照明由着他在身前忙活,吵了一番,伸手要茶已是极自如,挑嘴浓淡,也再不小心翼翼。
“真是睡醒了,在这儿讨价还价呢",季息给宋照峒调整了靠枕,与她隔着一臂的距离,同躺在榻上。“你说不说嘛",宋照明话尾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娇憨,似是笃定季息不会拒绝她。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能气恼",季息伸出一只手摇了摇,等她来拉钩。
“故弄玄虚",宋照明的小指就要勾上,忽又缩回手去,“你心心眼多得很,才不能随便答应了你,你先说,说完我再决定要不要生气。”
季息简直要仰天长叹,“你还真是……“和小时候一样难搞。“这是我的一个秘密,你要不先自己猜猜?"季息不知该怎样开口,只能绕着圈打岔。
“和我有关?“宋照明坐起身,兴味盎然地盯着季息,湿帕子从脸上滑落,啪地落在床上。
季息点头,连忙将帕子捡起,搁在水盆中,拿了干巾,反复擦拭。
“何苦收拾,多一会儿便干了。“宋照峒仍靠在原处,垂头冥想。
“湿着凉”,季息用手抚着被褥,确认无恙